潑茶的客人看了,越發覺得沒趣味了,只朝上面樓梯瞧去,“不是說來了新貨麼?怎還不送來?”
另一個聽了,仰頭看上去,他耳力較好,已經聽得上頭傳來下臺階的聲音,“已來了,這里這般深,不得要多走一會兒,仁兄你就耐心幾分,多等一會兒罷了,畢竟是個難得的新鮮貨。”
提及此場地之,方才潑茶的客人不朝四周觀起來。
這里其實修建得十分糙,就好似一個巨大的深井一般,上不到頭,下看不到底。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地方,隨便他們怎麼肆意玩耍,也不怕外面的人聽到半點風聲。于是便笑贊道:“也不曉得哪個高人收拾出來這樣一好地方,好人放心。”
“是呢,京城這樣的地方,比不得別,別地兒挖個兩三丈就妥妥當當安安全全,這里不得要幾十丈呢。”
兩人言語間,一說一笑,腳步聲就越發近了。
二人齊齊往上瞧去,果然能看到順著環梯上移著的小小燈火,依稀可見兩個影正朝下而來。
于是越發地激,也不喝茶了,齊齊起抬頭滿心期待地抬頭著。
而臺階上隨著那人越是往下走,虞婉兒這心里就越發不安,背脊骨一陣陣寒涼,只覺得這仿若深淵的地底下,藏著什麼惡魔一般,心生恐懼。
便起了逃跑的念頭,慢慢放慢放輕了腳步,逐漸與前面那人拉開了距離。
正當以為自己得逞,伺機轉往回走,想辦法撬開鎖的時候,人冷冰冰的聲音忽然毫無預兆地傳來,“到了這里,就不要再想著回頭了。”人的聲音有些奇怪,有些,又像是男人故意著嗓子說出來的一樣,覺很奇怪。
這聲音嚇得渾哆嗦了一回,真真著急起來,“這位姐姐,您放了我吧,我是鎮北侯二公子的未婚妻,只要您放了我,以后你想要什麼,我都給您。”
這是做了那些個夢以來,頭一次真真切切地求人。
從前都只是做個樣子罷了,便輕而易舉騙了一個又一個人的人。可現在真的用心懇求了,卻是沒得個半點用。
前面的人回過頭來,眼睛里竟然出幾驚喜。
讓虞婉兒以為,心了,自己得救了,剛要放松繃的。
卻聽得笑道:“那正好,沈家的嫡長,客人們想來就更歡喜了。”然后回過頭,兩步就過三階樓梯,直接一把抓住了虞婉兒的手,糙的指腹在手腕上挲了一回,“果然是好生細致,真是那沈家滴滴的兒。”
柳婉兒一直覺得這人好生怪異,這會兒離得近了,看到說話時嚨的小凸起,那是男人才有的結,才發現居然是個男人。
難怪這聲音也如此奇怪。
一時嚇得忙要掙對方的手,可越是掙,對方就越是歡喜,“聽說是鎮北侯府的庶子秦泊送來的,我還想他能給送個什麼好貨?難得能舍得將他如珠似寶的寶珠妹妹送來,想不到竟然是自己未來的弟媳。不過沈家的姑娘他都敢,膽子倒也大得很。”
這會兒虞婉兒已經被嚇破了膽子,哪里還顧得上給對方澄清自己不是沈淺兒。
原本是想借著這未婚妻的份,恐嚇對方,好對方生出懼怕,好將自己放了。
卻不想對方恰恰是因為誤會是沈淺兒,對越發不釋手,拽著就往樓梯盡頭下去。
柳婉兒這會兒已經僵住了手腳,只任由著對方將拖下去。
很快,便看到了盡頭,一間污糟臟的石室里,除了破爛衫和不污穢,還有一淋淋的人尸,以及滿室看得頭皮發麻的奇怪刑。
當然,也沒有錯過那兩個冠楚楚的青年,正以一雙打量貨的眼神在上來回掃視。
他們想來就是所謂的客人,還在這樣骯臟惡臭腥的地方,烹茶品茗。
到底是個什麼瘋子?
虞婉兒渾發著抖,那人正用怪異的聲音和兩個打量的男人介紹道:“鎮北侯府那個坡腳的庶出公子送來的,說是他弟弟的未婚妻。”
京城里但凡有點份的,哪個不曉得沈家的嫡長好像許了鎮北侯府的秦淮秦二公子。
都道是這秦二公子趕上大運了,且不說沈家門第如何,便是那沈淺兒的父親和叔叔們,哪個出來都是一方名仕呢。
這兩位客人能到擲萬金到這里尋歡作樂,可見也不是凡人之輩。
自然是知道沈淺兒是何許人也。
當下見著燭火下瑟瑟發抖,猶如那暴風雨前的花兒一般,生得又那樣貌絕,又不曾親眼見過沈淺兒,便信以為真,滿心歡喜,拳磨掌,準備好好品玩了。
奇怪人見客人們都滿意,一點怒火也沒有,便福了一禮,退回樓梯上,“那祝兩位貴客玩得愉快。”
聽得這話,虞婉兒猛地恢復過來,抬腳急急忙忙要朝追去,一面大喊:“救我!”
可是這倆個字才喊出口,忽然覺得腳跟被什麼縛住了,垂頭一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套上了腳鏈,嚇得驚慌失措,滿臉蒼白,本能地想要逃。
那鏈子另外一端卻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下,整個人失去重心,‘砰’的一聲,直接撲倒在地上,疼得齜牙咧齒,忍不住發出痛苦聲,可這還沒結束,那鏈子繼續被人拉著,然后耳邊傳來齒聲和歡快的笑聲。
被拽著在地上飛快地拖朝后,膝蓋手肘,從先前的刺疼變了現在火辣辣的疼痛,下被磨破了皮,前襟也破了差不得,的皮飛快地在污垢的地板上,疼得撕心裂肺地喊。
可虞婉兒喊聲越大,痛苦越多,那兩人就笑得越發開懷。
渾都是疼,沒有一不疼,腦子里全都充滿了無限的恐懼,無法去思索其他的。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那兩人終于停止了折磨,被單腳倒掛在墻上,華麗的衫早沒了樣子,發鬢凌,甚至被燒焦了大半,而眼前不遠地黑地板上,撒著一團刺目的鮮,最引以為傲的玉足,從腳踝以下,都在那里。
兩眼紅,癡癡了一聲:“淮郎~”
被呼喚的秦淮,剛從二皇子那里告辭,回到這一安置虞婉兒的小院里。
這些天來,他幾乎都宿在此,一開始是為了以防有詐,自己可以監視。
而虞婉兒每天都準備好自己喜的可口飯菜,溫地等著候著,小小的院子也被打打理得溫馨又不失雅氣,讓秦淮心底很是喜歡。
可是今日回來,剛進門就發現不對勁,虞婉兒不但沒在廊下等,而且院子里也有些凌。
他第一反應,莫不是那虞家發現沒死,找上門來了?
隨后了伺候的婆子來問,才曉得自己的兄長來了。
他何故管起自己的事來了?只怕多半還是母親的緣故。所以秦淮便直接回了家去,找母親秦夫人。
秦夫人早曉得大兒子的所作所為了,并沒有覺得他哪里辦得不妥當,反而夸贊了他一回,“那樣的狐貍,哪里來的就該送到哪里去了,險些毀了你弟弟。”
但秦夫人也料到了,秦淮是個什麼脾氣,不得是要來詢問自己的。
不過也不擔心,到底自己是他的親生母親,他是自己懷胎十月骨相連的親兒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狐貍
是親生母親不假,可是有句話做兒大不由娘。
“母親,人在哪里?”秦淮問得也直接,虞婉兒那個夢對自己的往后至關重要,就像是預言先知一般,有了的那些夢作為指點,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功名利祿,就能順利唾手可得,好他走彎路,看人臉,人冷眼。
他也能早幾年功名就,將來必然垂名青史,遠超那沈夜瀾,倘若他真能收復禹州,指不定陛下就將南海郡石頭縣的鐵礦,以及那火星石都給自己來掌管,那時候他一定能打造出一隊所向披靡的無敵軍隊,不但能將失去的山河都收復,更能將遼國和金國,甚至夏國連帶著整個西域,踩在腳下。
而其實他主請命,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去收復禹州,更是一次試探。
只要出兵,他的兵將不可能還穿著從前的破爛衫,必然是能拿到從南海郡石頭縣送來的鐵甲和兵,甚至還會擁有一定數量的火星石。
如此一來,他絕對是穩勝了。
秦夫人見著兒子橫闖直撞地進來,不似從前那般先給自己行禮就算了,竟然口氣還如此沖?好似自己這做長輩的犯了什麼天大的事一般?
一時臉便有些難看起來,尤其是這屋子里還有不下人。
兒子如此做臉,哪里能沉得住氣?“混賬,你的規矩都學到哪里去了?”
本來以為,這話說出去了,兒子該會將禮節補上。
也算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沒想到,秦淮還是那一句,“人呢?”口氣,比方才還不善了。
母子離心,大抵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混賬東西,你居然為了一個狐貍,如此對待你的母親!”秦夫人比他更氣,直接一掌狠狠地拍在桌上,猛地起。
嚇得一屋子的下人跪了一地,個個都兢兢戰戰的。
而秦夫人似為了氣兒子一般,直接說道:“你哥哥已經將發賣了,現在不曉得在何承歡,你若還是我秦家的男兒,就出息些,莫要再惦記著這上不得臺面的妖賤·貨!”
好一通罵,那秦淮渾都震怒著,咬牙切齒地問道:“賣到何?”
只是他問完,也沒理會秦夫人,轉直徑就走了。
然后去了秦泊的院子,不多會兒就有丫鬟來秦夫人這里急匆匆地稟:“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公子將大公子打傷了。”
秦夫人一聽,氣得渾發抖,連忙打發人去請大夫,等到了大兒子秦泊這頭,只見他不但滿臉的,還鼻青臉腫,擔心得不行。
那秦寶珠也來了,聽說秦淮是為了那個虞婉兒打了大哥,又忤逆母親,如今還撇下大哥和母親去找那虞婉兒,自覺得是秦淮的不是。
而虞婉兒此刻所待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等著秦淮費了不功夫,花了五六天的時間才曉得,柳婉兒如今在那個特殊的地方。
偏他什麼份,人家才不在意,只認錢。
可他哪里來這麼多錢去下面?不得是要回府的。
但鎮北侯府事實上也不寬裕,更何況這大齊是重文輕武的,武館的待遇一個二品還不如文五品六品呢。
可這鎮北侯府的風面還要維持,早就開始用秦夫人的嫁妝了,如今他要那麼多銀子,賬面上也沒有。
他忙著見虞婉兒,生怕錯過了這奪回禹州的好時機,所以又與秦夫人鬧了一場,拿足了銀子。
總算見著了虞婉兒。
彼時虞婉兒那膝蓋下面已經是空的了,被折磨得變了形的臉上,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見著秦淮來救自己之時,還滿心歡喜地出了芒。
可惜秦淮卻沒有將溫地抱在懷里,沒有憐惜,更沒有想過為報仇或是救離開,只急切地說道:“快將你夢里所有的東西告知我!”
可是卻發現,虞婉兒已經沒了舌頭,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發現后,滿臉失,嫌棄又懊惱地退了兩步,然后頭也不轉地走了。
虞婉兒難以置信地看著只在眼前晃了一圈就決絕離去的秦淮,心心念念盼了這麼多年,吃盡了這麼多苦頭要找的郎,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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