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李紅鸞忙撐開自己剛從孟茯雜貨鋪子里買的遮傘,和傳統的油紙傘不一樣,傘的邊緣還掛著些同的帶。
剛打開那風吹起,帶便隨風而起,看起來又仙又。
“哇,我本想著掛著這些帶在下面,想是不中用攜帶又麻煩,哪里曉得這樣好看,早知道我也要買一把。”萱兒震驚不已,只覺得往日里蠻橫的李紅鸞一下變了小仙一般,滿臉的羨慕。
清兒也有些驚訝,在鋪子里的時候,們并未打開,所以當下看到,都忍不住驚呼,只朝孟茯看了過去,“小嬸,明日我們再去,我們也想買這個傘。”
正說著,孟茯還沒應,就見李家大門猛地開,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里面跑出來,縱然是離得有些遠,但仍舊能覺到渾的憤怒。
孟茯不由得凝著眉,“那是李嫂子吧?”這些天忙,只聽說郭氏子逐漸好,李大人那里又招了蘇公子做師爺,日子已經逐漸恢復了。
所以見著那人時,有些不大確定,到底是不是郭氏。
示意劍香去攔住。
只瞧那樣子,似乎要過長街,直接要跳到河里的陣勢。
果不其然,孟茯還真沒猜錯,劍香還沒趕上去,李家門里又跑出來幾個丫鬟婆子,朝著追去,一邊追一邊喊,“夫人,您千萬別胡來!”
還真是,孟茯也不能淡定了,連忙將手里的團扇塞給萱兒,提著子也一起追了過去。
而隨著李家的這些下人喊,河邊茶攤上的人也攔了過來。
一時這街面糟糟一片。
郭氏滿臉的絕,雖然去找兒子的人還沒帶消息回來,可是已經等不下去了,尤其是此刻聽到那消息后,越發覺得活著沒意思,不如早些跳了河,與兒子一起在底下團聚。
可雖是鄉下的農婦出生,可也不笨,辛辛苦苦和婆婆一起供養得了出息的丈夫,憑何要便宜了別人?
是忍不下這口氣的,所以便從李府跑出來,選擇在這衙門口的河里結束生命。
不得好,別人也休想得辦法便宜。
所以即便不能拿夫君和那人如何?但也要他們此后背上死原配的罵名。
但終究是沒能跳下去,被劍香一個箭步騰起,飛過去給攔住了。
掙扎了幾回,不但沒能掙,反而是后面的丫鬟婆子都追了上來。
孟茯氣虛地跑來,圍著郭氏的丫鬟婆子們連忙讓開,“沈夫人,求您快勸勸我們家夫人吧?”
這一陣子忙,也沒空顧著李家這邊,所以也是好些天沒見著郭氏了,如今再見只見臉頰凹陷,廋得恐怖,原本如墨的發間,更是夾在了不白發,瞧著如同一老嫗一般,哪里像是三十左右的婦人家?
“這到底怎麼回事?”孟茯連忙扶住。
可是郭氏卻癱著子坐到地上,一臉絕,“阿茯妹子,我活不下去了。”說罷,也不講個緣由,便嚎嚎大哭起來。
孟茯也就不多問了,只先將帶回府里去,到底是朝廷命的夫人,怎好這樣在街頭,而且郭氏又這幅模樣。
為了個男人,把自己弄這幅模樣最是不應該了。
只是郭氏不愿意回府,幾個人竟然都架不住。
孟茯便讓帶到自己家里,那郭氏才沒再掙扎。
等著就進了府里,直接將帶到后院,喊人打水過來給洗了一把臉,讓家的婆子幫將頭發梳好,整理好衫,才有了幾分人樣子。
可惜一直哭,話也說得不利索。
一旁他們家的婆子見了,便主上前來與孟茯說道:“春月那小蹄子,不知是什麼時候爬上老爺的床去,悄咪咪的大家都不曉得,今兒卻忽然說有孕了,是老爺的。”關鍵老爺還承認了。
天曉得,李大人才得了那樣的噩耗,如今聽得丫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欣喜不已,只將那春月當做心肝寶貝一般供起來,只希給生個大胖兒子,好繼承李家的香火。
“春月?”孟茯想了好一會兒,是院子里做掃灑的,長得不算好看,雖是年輕,但其實也比不得郭氏的容貌,但是生得算魁梧,還有大眾普遍認為能生兒子的大屁。
“可不是嘛,那小蹄子好不要臉,娘一攛使,就爬上了老爺的床去。”婆子說著,其實心里是有些嫉妒春月的老娘,竟然這樣好運氣,生的兒雖然不好看,但有個能生養的大屁。
偏老爺一心想要孩子,端不管長個什麼樣子,只要好生養就行了。
孟茯聽得這葷話,只把清兒們幾個打發下去,不們再繼續聽。
一面將這事兒問了個清楚。
原來是三月拜了惠德做師傅那日,李大人勸不得,回去就生氣,搬到書房去。
連著兩日也沒有回房的意思,春月的老娘看在眼里,算計在心里,便將兒春月送到李大人的屋子里去,自己買了些下作的藥放在茶水里。
了這水到渠的好事,李大人事發后雖是震怒怒,要將人發賣的,可春月跪在他跟前哭哭啼啼地說只是不忍看李家就此斷了香火云云。
李大人也是個糊涂的,滿腦子都是想要個孩子,聽到那些個話,又見著春月那樣大的,也就留了下來。
往后也就繼續歇在書房里,讓來服侍。
沒想到春月也是有本事,才大半個月,就得了好消息。
可見是頭一次就懷上了。
李大人是不管春月過什麼日子,但是卻不能委屈了腹中的孩子,好吃好喝不說,還要人來伺候。
這樣哪里還能瞞下去,郭氏自然是曉得了。
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當場昏死了過去,好不容易人救醒過來,又不說話。
婆子說著,回頭看了仍舊哭得傷心絕的郭氏,很是不理解為何要去跳河,老爺發達后,沒將這沒見過世面鄉下媳婦拋棄,還做著正房娘子,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丈夫了,所以只覺得不知足。
一面與孟茯低聲說道:“其實也沒個什麼,哪家的男人能不腥,我們老爺還好,就是想要個孩子罷了,但夫人年紀大了,老爺這也是沒得辦法不是?總不能因此老爺絕了后,何況老爺也給夫人說了,往后春月那娃生下來,就給夫人養,管夫人娘,這不是白撿個好大兒麼?”
是啊,這個世道,這婆子說的,都是對的。
人沒法生養了,男人不休了你已經是天大的恩德,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孟茯忽然能會到郭氏的悲涼,為何知道后要跳河了?
當下見著這婆子一副討好地在眼前晃悠,只覺得煩躁,抬手示意出去。
婆子莫名其妙的,心想自己剛才那番話斟酌了半天,也沒說錯啊,怎麼好像將沈夫人不高興了?納悶不已。
可也不敢去質問孟茯,自己哪里說得不對。
屋子里,孟茯將手帕遞了過去,“先一吧,你在這里哭,只怕人還不知道在隔壁怎樣得意呢?”
顯然,郭氏沒想到孟茯會這樣說。
也是,按照正常人,不是該勸看開些麼?事不發生也發生了。
或是,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所以愣了一下,隨即才接過手帕,捂著臉哭道:“我好苦,不如死了算。”
“你死了,春月正是高興呢,從此后睡著你的床,將你這些年辛辛苦苦供出來的夫君據為己有。再有你的兒子,興許還在世界上,不明真相的他,也許還在想自己的爹娘為何要拋棄自己,是不是又在找爹娘呢?若是真有朝一日他找回來了,你卻不在了,他該如何難過?而且沒了你,總會有別的李夫人,那位李夫人又當如何對他?你曉得麼?”
郭氏了這些話,臉越發蒼白了。
但也將那求死之心給斷了,想著自己不知在何的兒子,神有些恍惚,像是在和孟茯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我的兒子不知道在哪里呢?他若回來不見了我,該怎麼活?”
孟茯本來以為勸住了,可見這副模樣,又擔心起來,“嫂子,你聽我一句,莫要想那七八糟的,只要你不死,你就是府上的主人,孩子往后也要給你,到底怎麼養,是不是又能順利生下來,的都是未知數,你不該這個時候就垮了。”
孟茯發誓,只是想勸郭氏,想給一些希。
但郭氏聽進心里去了,所理解的卻不是這番意思了。
此刻只想著是夫君背叛了自己,跟別的人有了野種,所以不能他們再這樣繼續快活。
想起春月那小人得志的模樣,下意識將說里的帕子一團,“那小蹄子,我看能得意多久!”說罷,抹了一下眼淚,立即起,“阿茯謝謝你,你說的對,我若真死了,他們不但不會為我難過半分,只怕還高興得不得了。”怎麼能他們如了愿?
而且,兒子若是能找回來,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吧?要給兒子守著這些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當下收拾好,朝孟茯道謝了一回,便領著丫鬟婆子,浩浩地回去了。
李大人曉得尋死,原本是要追出來的,但是春月忽然捂著肚子說有些不舒服,他只能留下來看著,等安頓好春月追出去,卻聽說郭氏被孟茯攔住,去了孟茯家里,就放心了些。
又覺得果然是鄉下沒見識沒氣度的,自己不過是要納春月做妾罷了,而且還是因為春月肚子里有了李家的骨。
反正他如今看郭氏哪里都是不順眼的,所以這廂見郭氏回來,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怎的?你不是要跳河麼?如今都鬧得滿城皆知了,你倒是跳啊?”
若是沒得孟茯那番話之前,郭氏聽到李大人這樣說,只怕是真活不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就是要活著礙他們的眼。
他越是要去死,就越是要活著!
所以理也沒理會他這話,只冷冷朝李大人看了過去,“我想過了,我既然生不出來,也不能讓李家絕后,往后好好養著春月,等生了兒子,就抱到我屋子里來,我幾年也才三十有一罷了,雖是生不得,但也能給老爺養出一狀元來。”
李大人聞言,有些驚訝,不過這正合自己的心意,當即表松緩了些,“你早能這樣想就不錯了。”
郭氏嘆了口氣,似乎承認了今兒是自己的錯,隨后朝李大人說道:“往后府里的事,夫君也不用心了,好好照顧著春月就是。”
不管府上,正好一手抓起來,把所有東西都攥在手里。
當晚就將李大人的東西都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
可一想到春月母子倆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心里就氣不過來,只喊了常在邊伺候的婆子進來。
這婆子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在孟茯面前郭氏不知足的那個。
“夫人。”婆子心里正在盤算旁的,如今有些不愿伺候,總覺得老爺都被趕走了,往后怕是春月那頭要得勢了。
卻聽得郭氏說道:“我瞧見你家檀香也生得標致利落的,可是定了婆家?”
婆子心里疑,里應著,“定了,府上看門的小子。”
郭氏不有些惋惜:“可惜了,這樣個標志的,我還想著如今春月那里不方便,我又不好,老爺邊卻不能沒人服侍,正尋思……”
然話還沒說完,婆子立馬道:“不過就是隨口提過,也還沒正經下聘,既然夫人給的恩典,是檀香的福氣,明兒老奴就領到跟前來。”
“既如此,你現在就領過來,也不用等明日。”郭氏是一刻也不想多等,明兒就不想看到春月耀武揚威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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