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勿要中了他的計。”霍謙拉弓如滿月,低聲提醒。
紀初桃抬手示意噤聲,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姚信狠道:“那等天生反骨的頭小子,主上怎麼可能信得過他?不過是利用他做塊擋箭牌,此時,怕是已經被殺在承天門下了!”
他說的話,紀初桃一個字也不會信。
祁炎何等聰明強大,怎麼可能被瑯琊王利用,為箭下冤魂?
“霍謙,要活口。”紀初桃低聲吩咐。
正此時,一名侍衛滿是,跌跌撞撞奔來,氣道:“殿下,祁將軍于承天門遇伏,全軍……覆沒!”
紀初桃腦中嗡地一聲。
姚信滿是,倚著滴的長戟,笑得鬼魅般扭曲可怖:“殿下此時去,應該還能趕上為他收尸……不,是為他和大公主收尸!”
明知祁炎不可能如此輕敵,紀初桃仍是不可抑制地懸起了心臟。
如果祁炎未能如夢境般,及時趕到截殺姚信叛黨,那麼,瑯琊王則有可能集中兵力長驅直,攻長信宮。
大姐手下的項寬只有軍八百,褚珩的人還未到來,恐難以對抗。
正想著,姚信突然發難,以極快的速度提戟朝紀初桃刺過來。
霍謙迅速調轉弓矢,手中的羽箭還未出,便見寒閃現,一截劍尖自姚信后背刺,前貫出,將他釘在原地。
姚信瞪大眼,中發出瀕死的“嗬嗬”聲,而后長戟無力手,他的形如熊般轟然倒下,趴在地上沒了靜。
繼而,數條軍的影自宮道后閃現,抱拳朝紀初桃道:“屬下救駕來遲,殿下恕罪!”
紀初桃心有余悸,仔細打量著半路殺出來的這幾名高手。
只見他們做軍打扮,只是頸上多了塊三角巾,而且手也比普通軍強悍許多。
心中疑萬千,問道:“你們是誰?”
眾人道:“窮奇。”
窮奇?
紀初桃從未聽過這等奇怪的名號……
等等,窮奇?
紀初桃視線下移,落在腰間的那塊墨玉上。先前覺得祁炎這塊玉上的紋奇特,一查之下方知雕刻得是兇窮奇。
那時還奇怪,為何祁炎獨獨選了兇窮奇作為“護符”?
而今想來,“護符”是假,兵符是真。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紀初桃低聲屏退霍謙等人,待無外人在場了,便下車行至救駕者面前,解下腰間窮奇玉示意。
那些軍打扮的暗衛一見手中的墨玉,如見神祗般,肅然垂首跪拜道:“將軍有令,持此玉者可隨意調窮奇暗衛!殿下但請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紀初桃呼吸一窒:還真是祁炎安進來的探子暗衛!
難怪他說此可以護平安,原來如此……
“你們將軍沒事罷?”紀初桃迫不及待,第一件事便是向他們確認祁炎的安危,“聽聞承天門兵變,他被、被……”
暗衛們明白了的意思,恭敬道:“殿下放心,遇害的只是死囚替,將軍本人尚在暗布謀。”
“太好啦。”紀初桃如同卸下一塊重石,想笑,眼淚卻先一步流下來。
可還未輕松片刻,忽聞遠一陣轟鳴。
紀初桃抬首,看到西邊天空被火映得通紅,如夢中一般。
那是長信宮的方向。
瑯琊王的作比想象中快,即便早有準備,項寬的八百軍也難以抵抗瑯琊王的殊死一搏。
如今左相褚珩調的人還未到,紀初桃需想辦法拖延時間。
何況,瑯琊王失去了這個人質,則必定會尋另一個更有分量的把柄去牽制大姐……
只是,還有什麼能夠讓大姐忌憚的呢?
想到什麼,紀初桃問窮奇暗衛:“能送本宮去長信宮麼?”
“能。”
暗衛只說了一個字,隨即起,掏出懷中的煙花點燃,紅的直沖天際。
砰——
砰砰——
不多時,遠接二連三燃起一支支刺目的煙花信號,如同一個個腳印般,延至長信宮的方向。
“煙花升空之,則說明潛伏在暗的窮奇為殿下掃清了叛黨障礙,可放心行走。”為首那名‘窮奇’躬解釋,“殿下請隨屬下來!”
那幾名‘窮奇’暗衛一路順著留下煙花的地方護送,宮殿樓閣,道路拐角,除了偶爾一兩被斬殺的叛黨尸首外,紀初桃果真沒有遇見一個敵人!
‘窮奇’無能見,卻又無不在,仿佛是蟄伏在黑暗中的守護神。
短短兩刻鐘間,于叛軍之中肅清一條路,祁炎訓練的這幫人到底有多強!
難怪初見時詢問是否有窮奇玉,祁炎會那般警惕抵……這樣的本事和力量,哪個帝王不會忌憚?
祁炎為了,真的是連命都不要了……
而前些日子,還在雨中同他置氣!
想到此,紀初桃眼眶一熱,解下腰間的墨玉藏進袖中,死死護住,不想再讓任何人瞧見。
長信宮。
紀妧手下的項寬率八百軍,與瑯琊王帶來的兩千叛黨對峙。
瑯琊王著埋伏在屋脊后的紀妧親信,一點張也無,反而做出慈祥的長輩之態,把玩著手里的麒麟核桃道:“皇侄這招‘以為餌、請君甕’用得不錯,一介流能有這般調兵自保的速度,本王著實佩服!”
他話鋒一轉:“只是皇侄不會異想天開地認為,這八百殘兵能擋住本王的三千兵罷?”
紀妧一襲黑金宮裳垂地,立于殿中,著階下烏的叛黨笑道:“本宮的八百親信殺三千人,的確有些為難。但殺皇叔一個,卻是綽綽有余。”
紀因微微變了臉,隨即哼笑一聲:“皇侄想拖延時間等援兵?還是別費口舌了,話太多容易錯失良機,這個道理,本王還是懂的。”
說罷,紀因竟是直接放棄通,抬手示意后叛軍:“手。”
“慢著!”
紀妧冷喝,上挑的清冷眸中暈開一抹莫測的笑意,“可惜皇叔明白得晚了點。何不看看后?”
紀因一開始懷疑有詐,并不轉,直到后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傳來,朗聲道:“臣褚珩,領兵部侍郎宋將軍前來救駕!”
紀因轉,只見褚珩一襲紫袍儒雅,領著宋侍郎的巡城兵馬千人而來。叛黨不得不分出一半兵力,拔刀與褚珩的人對抗。
腹背敵,形勢反轉,紀因依舊是不不慢地神,轉著核桃道:“皇侄這兵力,差點就要和本王平分天下了。可惜,也終究是‘差一點’……”
他實在太過勝券在握,紀妧皺眉:這老家伙莫非還有后招?
思索間,紀因哼笑一聲,揮手道:“帶上來!”
“放開朕!長姐……”紀昭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竟落在了紀因手中,正被叛將挾持而來。
原來,這才是他的底牌。
紀妧聲音冷了下來:“你竟是挾持天子?”
“挾持天子的,是皇侄才對!本王只是奉命保護陛下的安危,若非出此下策,我大殷天子豈非還落于婦人掌控之中?”
紀因道:“若你肯還政權,與天子寫下罪己詔,本王可看在叔侄一場上,饒你們姐妹命……你那好妹妹,此時應該落在姚信手里了罷?”
紀妧眼眸微變。
和紀初桃的部署遙相呼應,配合得恰到時機,唯獨算了紀昭會落在敵人手中……
如今投鼠忌,若不顧紀昭那小子的安危手,無疑坐實了“取天子而代之”的事實。何況,紀初桃還在們手中……
正此時,最后一道煙花信號炸響,紀初桃領著幾十名侍衛、暗衛趕來,護在紀妧前道:“皇姐,你沒事罷?”
“初桃……”紀妧喃喃,第一次沒有“永寧”,而是喚了的名字。
察覺到紀妧深藏在冷漠皮囊下的擔憂,紀初桃眼睛一紅道:“叛將姚信已經伏誅,我沒事的,皇姐。”
“姚信……不,怎麼可能?”紀因攥了核桃,沉聲道,“永寧長公主一無兵,二無權,如何誅殺得了姚信?”
紀妧卻是笑了起來,好不暢快:“本宮明白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焉知黃雀之后,還有打鳥的獵人哪!”
仿佛印證這句話似的,城門大開,無數援兵涌了進來,以絕對倒的優勢,包餃子似的將叛黨團團圍住。
叛黨中一片哀嚎,為首的武將一玄甲黑袍策馬沖鋒,殺出的路一時間竟無人敢填補!
而與此同時,項寬等人亦聞聲而。
兩面夾擊,瑯琊王的親信不得不護住紀因且戰且退。
見大勢已去,挾持皇帝紀昭的叛黨已有了怯意,刀都拿不穩了。正此時,其中一名系著黑三角巾的“叛黨”瞅準時機,一刀解決了挾持天子的真叛賊,將紀昭完好無損地送到了紀初桃邊。
“阿昭!”
“三皇姐!”
紀昭嚇壞了,攥住紀初桃的手,指著那名起訌的“叛黨”道:“他、他剛剛……”
紀初桃掃過這群無數不在護著的祁炎親信,著眼睛笑道:“別怕,他們都是自己人。”
咔嚓一聲,紀因掌心的核桃應聲而碎。
他方才的運籌帷幄和氣定神閑全沒了,鎏金冠亦在撞中散落,披著頭發死死盯著殺上階前來的黑袍武將,見鬼般赤紅著眼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他不是……”
不是已經死在承天門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寫了六千多字,但是發現寫不完這個節,就刪了兩千字重寫,總算是把這段寫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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