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期開完會已經是下午三點。
溫淩跟著他回到辦公室, 接過他遞來的領帶,團吧團吧扔到了沙發里,一屁坐下去, 生著悶氣。
傅南期說:“我怎麼惹著你了?”
溫淩低頭拉手指頭:“沒。”
傅南期:“瞧這表, 不大像啊。”
溫淩瞪他。
瞪完又有些頹然地收回目,不說話了。傅南期看了會兒, 走回里間去換服。
溫淩抬頭去看他的背影,走到門邊時他已經把襯衫了, 出脊背實的理, 忙收回目, 臉發燙。
天化日的!
這時, 有電話鈴聲響起。溫淩看過去,他把手機落在辦公桌上了。
過去拿起, 發現來電顯示是“寧舒”。
不知為何,心里跟被刺了一下似的。
溫淩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沒怎麼思考就繃著臉接通了, 聲音卻很是茶里茶氣:“有什麼事嗎?”
那邊默了下,簡寧舒的聲音才傳來:“傅南期呢?讓他聽電話。”
溫淩面無表, 故作歉疚道:“不好意思, 換服呢, 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 一會兒我就轉告他。”
掛了電話, 溫淩心里還是不大暢快。
直到傅南期出來時, 還是耷拉著一張臉。
“怎麼了?跟我欠了你八百萬似的。”他整理著袖口, 目淡淡掃來。
溫淩直接給他一個白眼,拿起拎包走了。
傅南期也不急,反正總要鬧別扭, 都習慣了,不過大多數況下是雷聲大雨點小。
怵他,總是不敢過于鬧騰,又或者是說,敬畏。
不過,這一次似乎跟以往幾次鬧脾氣不大一樣。上了車,溫淩沉默地坐在后座,也不看他,像是兀自在出神,思考著什麼。
之后幾天,溫淩都沉浸在這種低氣中。不過,相比于上的這點小事,公司的事更讓焦頭爛額。
兩天后,瑞被興榮收購的消息在業砸下一顆重磅炸彈。之前就有傳聞,興榮和紫因為H5項目而惡,連合作都暫停了,而瑞和紫早在上半年就合作破裂了,興榮此舉,等于和紫集團開戰。
溫淩心里更是跟燒了似的,一整天都沒什麼神。
這種焦慮還在于工作上,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上面似乎有意架空,手里的兩個項目就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停了。
H5的推廣也直了,等于現在除了基礎工資就沒有別的收。錢倒是小事,更糟糕的在于對未來況的不明。照這個況發展下去,是不可能善了了。
別說和傅南期還有那一層關系,就算沒有,H5是全權負責,本無法獨善其。
與其任人宰割,不如早找出路。
可是,真的要換公司嗎?
這是兩年的心,就這麼付諸東流,又實在狠不下心。
到了12月,天氣更加嚴寒,溫淩真切會到了“北風那個吹啊”的意境。這日早上起來,窗外的行道樹都褪了,放眼去白皚皚一片,像是涂了一層霜霧。
邊空空如也,揭開的被窩都涼了,也不知道一大早傅南期去哪兒了。
溫淩去洗手間洗漱完,已經是早上9點。傅南期給打了電話:“還在睡覺?”
溫淩氣不打一來,在他心里就是這樣的?
“早就起來了?!”
“真的?”他聲音里帶笑。
“當然!你呢?上哪兒玩去了?”
“玩?我有時間玩啊?”他發了個定位過來,還發了個“隨時歡迎查崗”的表包。
溫淩都震驚了:他都會發表包了?
時代果然是在變化的!
換了新買的大,開車去了目的地——位于東郊的一高爾夫球場。
這是建在山頂的建筑,是一高級的會所,出都需要會員。溫淩刷卡后,進接待大廳,很快就有人過來領。溫淩報了名號:“傅先生。”
侍者很快會意,態度更加殷切而恭謹。
他們穿過一天長廊,又進了一條室外的玻璃棧道。溫淩四看了看,山坡上郁郁蔥蔥,滿眼青翠,也不知道栽種的是什麼常綠植被,風甚好。
溫淩大老遠就看到了在坡頂打高爾夫的幾人。傅南期最高,修長又俊,站一堆人里格外打眼。他穿純白的運服,其余幾人服裝各異,襯得他更加清俊,卓爾不群。
匆匆一眼,溫淩還看到了的大老板陳家恕,腳步就這麼停了下來。
這會兒,陳家恕也打完了一球,走回傅南期邊:“我這球打得怎麼樣?”
傅南期點頭,試了試手里的桿子:“可以啊。”
“跟你比起來,還是差得遠。”陳家恕笑了笑,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不無得意,“瑞的事,對不住了。”
原以為會看到傅南期黑臉,誰知,他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商場如戰場,沒什麼對不起的,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陳家恕也笑了笑:“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陳家恕離開后,其余人也陸續散去。傅南期朝他的背影看了眼,接過侍者遞來的帕子慢慢手。
傅平冷笑:“還沒到最后呢,一點小得利就這麼得意,到時候有得他哭。”
傅南期勾了下角,神有些晦暗。
原本他們還要說點什麼,甫一看到溫淩,傅南期停了話頭,丟下帕子朝走來:“吃過了?”
溫淩點頭,又搖頭,勉強笑笑:“你說早飯還是午飯啊?”
傅南期哭笑不得,抬表看了看:“你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你可別告訴我,你剛剛吃早飯。”
溫淩做了個鬼臉,心里卻愁云慘淡。
剛才聽了寥寥幾語,心頭仍像是了什麼似的,不過氣來,更慶幸剛剛沒有急著出去。
他們去了天餐廳吃飯,溫淩吃得很。
傅南期給多夾了一些煎排:“嘗嘗這個,還不錯。”
溫淩吃了,但更多的卻吃不下了。
“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想了又想,終于開口:“你跟陳總,是要徹底開戰了嗎?”
他手里的叉子停住,覷一眼,莞爾:“你也關心我這些啊?”
這種時候他竟然還開玩笑,溫淩悶,正道:“我是擔心我自己的工作!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他不但沒有認真,反而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還以為什麼大事,大不了失業咯。要是你失業了,紫集團很歡迎你這樣的人才。以前你什麼工資,我給你翻三倍。怎麼樣?”
“你還說笑?!我說認真的。”
“我就是認真的啊。”
溫淩不跟他說了,埋頭吃東西。
傅南期不逗了,心里卻沒什麼急的。溫淩這人,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其實,他不用想都知道,在意的不是失業之類的事,而是擔心被人詬病。
H5的項目是負責的,等于是在興榮和紫之間牽線。
這是心里過不去的坎。
然而,大事的人,如果怕這怕那,又怎麼能功呢?
有時候,傅南期覺得也應該承一些風雨,不能總是在那一個小小的殼里。
當然,這些話他沒跟說,溫淩自然也不知道。
那一個禮拜,心里都煩得很。
禮拜六降雪,溫淩去海淀那邊參加一個小型會展。路況不佳,車路上開開停停,到了那邊都快中午了。
“鬼天氣,浪費那麼多時間。”小趙嘟噥。
溫淩苦笑:“看天氣預報了嗎?今年這種天氣多得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小趙哀嚎,又問:“姐,你上京牌了嗎?”
“沒呢。”溫淩沒好氣,“這玩意兒是那麼好上的?”
“前段日子我同學搖到個,拍賣了10萬,真是個賺錢的好路徑啊。”
溫淩一盆涼水打斷的癡心妄想:“那也要搖得到啊。”
時間反正也不早了,他們先去頂樓餐廳吃飯。小趙忽然指了指門口道:“看,東利的人。”
溫淩應聲抬頭,在幾個西裝革履的英人士中看到了盛裝的簡寧舒。
眉心微不可查地皺了下,暗道流年不利。
小趙道:“簡家有背景的,這位簡總來頭也不小。”
溫淩起了幾分好奇:“怎麼說?”
小趙歆羨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東利背后有大佬支撐,當初在海外創的業,第一桶金就這麼來的。”
溫淩點點頭,不知為何,想起了之前在紫資本樓下的事。
簡寧舒和傅南期的私,似乎不錯的。
里的食忽然沒有了滋味。
小趙下午有事要回公司,跟道了別。溫淩點頭,哭笑不得地答應幫要某位科技新貴的簽名才送走人。心道,這行也搞追星這套?
會展大廳到場的能人不,溫淩在門口往里一就看到了不人。
跟路過的侍者要了杯紅酒,款款邁。
“溫小姐?好巧啊。”旁邊有人喊。
溫淩回頭,發現是趙有良。
他西裝筆,意氣風發,邊還圍繞了不同樣著鮮的人士,似乎已經走出了公司破產的影。
溫淩跟他笑笑,不是很想應酬。
他落上的目,讓覺不大自在,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住了似的。
“說起來,我能東山再起,也該謝溫小姐。”趙有良走過來跟杯,皮笑不笑。
溫淩被他盯得滲人不已,更覺他來者不善:“趙總說笑了,您能另起爐灶,那是陳總的手筆,我不過是興榮一個小小的職員而已……”
“要不是傅南期咄咄人,我也不會找到陳總,興榮也不會跟紫正式走到對立面。你說,該不該謝傅董事長?”
溫淩的角了,心道,你跟傅南期的恩怨,扯出來算什麼本事?完全是池魚之殃。
當然,這話不能說,只能干笑。
恨不能抬腳就走。
趙有良卻擋住了的去路,嗤笑道:“你跟傅南期的關系要是曝,你猜你們公司會怎麼理你?”
溫淩也來了幾分火氣,冷冷道:“你跟傅董的恩怨,那是你們之間的事,關我什麼事?不敢跟他板,所以來找我這個無名小卒的茬?要是這樣,我也沒話說了。趙總,您這樣可真讓人瞧不起。”
趙有良臉一變,霎時沉下來:“好啊,不愧是傅南期帶出來的,這皮子功夫,你倒是學了個十十。”
反正也撕破臉了,溫淩也無所謂了:“您過獎。”
沒興趣再跟他廢話,端著杯子要走,不料趙有良惻惻的聲音從后傳來:“你知道傅南期跟簡寧舒是什麼關系嗎?真是可憐。”
溫淩腳步不停,繼續走。
趙有良下一句就來了:“兩共事一夫,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見,哈哈哈……”
溫淩知道不該搭理他,但他說得實在難聽。而且,心里有個聲音在呼之出,讓的疑在不斷放大。終究是停下步子,冷冷轉:“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有良同樣冷笑走到面前:“我只是看你可憐。知道東利是怎麼發展起來的嗎?傅南期初期控就占到了65%。知道簡寧舒為什麼那麼信任他嗎?與其說東利是的公司,不如說是傅南期用來平衡紫在海外市場的一個基石,不,一顆重要棋子。”
“很好奇為什麼我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瑞曾經也是,他像這樣的棋子埋得太多,用得著的時候就捧,用不著了就趕盡殺絕、一腳踹開!東利是,瑞是,你老師薛洋那個破公司也是!瞧他得意的,真是鼠目寸,我敢說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哦對了,簡寧舒是傅南期的未婚妻,這個你知道嗎?”
溫淩愣住,如遭雷擊。
趙有良原本得意,見如此表,反而楞了一下,旋即更加快意,幸災樂禍道:“我還以為你那麼賤,又給他賣命研發H5又免費陪床,都當不到這份上。”
溫淩耳朵里嗡嗡作響。理智告訴,不該相信這人的胡言語,可是,腦海里那個聲音在不斷回旋。
他說的真的是假的嗎?
過去的一幕幕在面前重現。簡寧舒頻頻在傅南期的辦公室出現,對無來由的敵意和打,還有……不管是說笑還是冷眼吵架,他都支開,不讓知道……似乎有避開的意思……
……
溫淩開車回去的路上,又開始下雪。
按雨化,玻璃上掃開一片白,視野卻仍舊模糊。五六的車燈在眼前閃爍,那麼不真實。
車到了小區樓下,還在車里坐了好一會兒。
窗外有人敲玻璃。
溫淩抬頭,是傅南期。怔了會兒,降下玻璃,看到他笑了下,眼睛彎彎著:“你坐車里干什麼?”
眉眼間那麼溫。可是,他這份溫是否只給一個人?
吸了吸鼻子,開門下來,下意識戴上了帽子,著手:“沒什麼,剛剛想事呢。”
“什麼事?”
看他一眼,道:“關于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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