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臨安衙門去順平伯府帶季究回來問話。
有伯夫人鎮著,自然是連季究的面都沒有見著,一眾衙役怎麼去的,又怎麼回來。
這在李知府的意料之中,他對眾人道了聲辛苦,走到霍懷定跟前,稟了狀況。
霍懷定了胡子。
霍以驍沖李知府搖了搖頭:“抓人要有抓人的膽量,前年安國公世孫胡鬧,順天府二話不說就給逮回來了,李大人,你這臨安府不行啊。
怎麼的,季究也要我去給你提回來?”
李知府著手笑了笑。
他也知道不行。
差距擺在這兒,不然怎麼人家是順天府尹,他是臨安知府呢。
起點就不一樣。
他當然盼著霍以驍去把季究提回來了。
怎麼斷、怎麼判,霍懷定說話,跟臨安府無關,回頭順平伯府要撒氣,也千萬別往他這兒撒。
想歸想,上是斷斷不可能這麼說的。
李知府道:“不知安國公老夫人是個什麼子的?”
霍以驍支著腮幫子就笑出了聲。
行,伯夫人一當關,厲害了。
溫宴也笑,道:“李大人與順平伯府打道,真是勞心勞肺,不如這樣,先讓我祖母認過了兇手,一切證據確鑿,李大人一塊跟伯夫人說道說道。”
溫子甫頷首,道:“家母今兒神不錯,清晨下去問安,還問了案子進展。”
李知府心說“多此一舉”,可見霍懷定不反對,他自然亦答應下,讓人去牢里提陳九魚。
霍懷定了胡子。
兩家之后的往來應當會有不,不如趁此機會,他先去見見老夫人。
“本也一道去吧。”霍懷定道。
溫子甫心中大喜,面上端住了。
溫宴也有些意外,不過霍懷定要去,說服霍以驍也變得容易多了。
“驍爺,”溫宴輕手輕腳挪到了霍以驍的椅子邊,低聲道,“賞個臉?”
霍以驍偏過頭來,看著溫宴,不置可否。
溫宴道:“陳九魚獵戶出,手矯捷……”
“你的意思是,”霍以驍道,“你怕他半道上跑了?這麼多衙役看不住一個犯人?”
溫宴撇了撇,嘀咕道:“剛才你是說他們沒用的。”
霍以驍哼了聲。
借力使力,真虧小狐貍想的出來。
他也不多說什麼,等霍懷定等人做好了出發的準備,他才不疾不徐站起了。
他對定安侯夫人認兇手毫無興趣。
他就是想弄弄明白,侯府的家底敗什麼樣了,連姑娘家冬日的皮裘都供不上了。
這要是在京城里,如此破落戶,怕是要被其他公候伯府在背后給笑話死。
也難怪順平伯府敢欺到侯府頭上來。
封號要沒了,銀子還沒多,不欺負定安侯府,欺負誰?
溫子甫打發了人先一步回府里報信。
昨晚上他就給溫子覽、曹氏代過,近兩天衙門會讓老夫人來認兇,彼時進退上不能怠慢。
尤其是,不能像上回巡按大人去順平伯府說案子時那樣,伯府上下,規矩、禮數,一塌糊涂。
曹氏聽胡嬤嬤講過當日狀況,“彩絕倫”。
他們定安侯府,怎麼著也不會比順平伯府的表現差。
對此頗有信心。
何況,這幾日溫子覽也在府中,丈夫與三叔頂在前頭,也不會像之前出事時那樣,沒個人商量。
消息傳回來,曹氏放下手中茶盞,走到鏡子前照了照。
神,又不失端莊。
不會給溫子甫丟人,好。
“夫人,老爺說,巡按大人也一塊來。”
鏡中人的眼睛瞪大了。
這好像跟昨天說的不太一樣?
曹氏清了清嗓子,道:“你讓辭哥兒也準備準備,跟他三叔父一道去前頭。”
通傳的丫鬟應了,匆匆去辦。
人一走,曹氏的臉垮了下來,一把握住了胡嬤嬤的手,深吸了兩口氣:“去熙園讓黃嬤嬤來幫個忙?”
胡嬤嬤忙代人去辦了,見曹氏謹慎,勸道:“夫人,您不用擔心,老爺先前不是說過嘛,這位霍巡按對我們侯府印象不錯,何況這案子,我們是苦主。”
曹氏道:“正是因為霍大人公正,我們才更不能出差池。”
夏家出事之后,溫子甫在衙門里不怎麼順心, 他不會把公務上的不滿向妻兒發作,但到底還是憋在了心里。
曹氏不求丈夫平步青云,一定要走出臨安、走向京城、升任大員,但也別在公事上總委屈。
一月兩月罷了,一年兩年下來,沒瞧見安氏都被老夫人磨什麼樣了嘛。
尤其是前一回,兩兄弟大醉,抱頭痛哭,溫子甫喊的那些話,曹氏很是。
靠他們自己走門路是沒戲了,若能讓霍巡按在點評上寫個“優良”,也許調任能容易些。
到時候,老夫人跟前有安氏頂著,溫子覽回了臨安,安氏也個藉。
否則,也許哪一天,婆媳真要鬧出狀況來。
這般一箭數雕的好事,曹氏一萬個上心。
再者,要是失態,給侯府、溫子甫丟人了,影響了兩位老爺,桂老夫人能臉上笑瞇瞇地摁死。
曹氏踱步,把所有狀況都在腦海里想了數個來回,又問:“老胡,我要不要再涂個,眼下好像有些細紋。”
溫慧被轉悠了個頭暈腦脹,道:“衙門里來認兇,又不是來說親,誰還看您有多紋啊。”
“渾說什麼!”曹氏瞪了兒一眼,想了想,又道,“慧姐兒啊,你一會兒就好好待著,若有必要見客,我讓老胡來你,你別學季家那姐兒,橫沖直撞,胡言語,真正是丟死人了!”
“我能比差?”溫慧差點跳起來,“您也忒小瞧我了,我肯定不給您添麻煩。”
曹氏激將得手,忙順著溫慧再代了一番,臨出暢園時,又把溫婧喚來,讓看住溫慧。
安排好了之后,曹氏才打起神往長壽堂去。
定安侯府外,溫子覽領著溫辭向霍懷定一行人拱手問安。
陳九魚被兩個衙役左右押著,架進了侯府。
長壽堂外,溫珉從墻后探出頭來,一瞬不瞬盯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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