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排名
長安城平靜依舊,三天的時間便在考核中悄然流逝,有士子寫完一冊,便可著人上來,有呂布等人品評,倒也不是要等到三日至期到了再行品鑒。
考核也是呂布、蔡邕以及另外幾位學問名聲俱佳的名士評判,包括太傅馬日磾在。
“太傅這兩日為何總是走神?”呂布突然看向馬日磾,順手將手中的竹簡遞給馬日磾。
“心神不寧,讓溫侯見笑了。”馬日磾搖了搖頭,他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怕是有大事要發生,而且自己為太傅,本不在此列,卻被天子派來為這次考核壯聲勢……
總覺得自己被救回之后,被人排斥了,那種覺,讓馬日磾相當難。
深吸了一口氣,馬日磾沉下心來展開竹簡,不管了,為朝廷發現人才也是要的事,此番考核雖是呂布發起的,但也未必不能為陛下爭取幾個人才。
這份以法導德的文章倒是寫的頗有見地,很多妙之,令馬日磾都不覺深思。
“覺得如何啊?”呂布看向馬日磾,笑問道。
“以律法導人向善,推行善法,行善非止富人可為,貧賤之人亦可為,雖略顯功利,但也確實是道良策。”馬日磾頷首道。
不管對呂布是怎樣的態度,但能被呂布請來這里的,德行上都是沒問題的,哪怕跟呂布有怨,但他們的德行守卻不會允許他們因此就否認這考核中出現的人才。
“法衍?”馬日磾看了看署名,點頭贊道:“不想如今這天下,還有這般專法家之人。”
不是說法家學說沒人學,而是法家流傳至今,多數已經跟其他學說糅合,像法衍這般單獨把法剝離出來講述的已經很了。
“唉~”一旁的蔡邕卻是放下一卷竹簡,皺眉思索。
馬日磾見狀好奇道:“伯喈公何事煩憂?”
呂布將竹簡撿起來,鋪開來看,是楊修的文章,講述的也是治國之策,不過并非單以法論,而是從以德治國、依法治國、權謀等等方面論述,最難得的是還能條理分明,讓人不至于看的一頭麻。
“德祖這篇文章是極好的,只可惜技盡而道未出!”呂布將竹簡合上遞給馬日磾。
技盡就是說楊修的文章已經達到理論的巔峰,各種學說信手拈來而且還能形一條完整的理論,出一卷新書也可以了,但這新書卻是拼湊而來,沒有屬于楊修自己的東西,而這種東西就是道。
蔡邕顯然也是贊呂布的觀點,嘆了口氣道:“德祖自聰慧,遠超常人,但也因此,了幾分磨練,只知效仿先賢,卻未總結自之謀,若不能及時醒悟,恐走上左道。”
楊修這篇文章炫技的分很大,他也確實博覽群書,善于歸納,但這些知識終歸是先賢的,而未曾形自己的觀點。
小時候太聰明的癥結就在這里,因為沒能形自己的觀念,所以學到的東西越多,越容易被帶到別人的觀念之中,常年在各種觀念中游走,沒有經歷過世事,這樣不及時糾正,時間越久越難形自己的觀念,久而久之會泯然眾人,若是心態失衡,這樣的人更容易走上歪路,這也是蔡邕擔心的地方。
畢竟他跟楊彪也是頗深,不忍楊修這般天賦異稟的孩子就這般越走越歪,莫看已經十八,但楊修的心智多因為才過高而到制,這就跟呂布、馬超這種人因為武力太高而心智難以完全一般,很危險!
“德祖才十八。”呂布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經歷的事多了,才能長!小聰明總會遇到吃大虧的時候,看著吧,若他能走出來,前途不可限量!”
楊家最近不會太平,楊彪已經老了,老糊涂了,是時候由新人接手了,只是楊修是否扛得住,那就另當別論了。
馬日磾看完竹簡,目有些茫然,這文章很好啊,但再想想呂布和蔡邕的對話,又好像也對,確實在楊修的文章中很難找到屬于他自己的理念,法衍文章雖然不如楊修錦繡,但個人觀念十分強烈!有著很強的個人主張,甚至有些極端。
“伯喈公,這法衍文章,您看如何?”馬日磾忍不住問道。
“雖有偏激,然其法治理念也頗有可取之,只是過于重法,以法引德……”蔡邕搖了搖頭。
不是說錯,道理是沒錯的,但得考慮德治和法治的執政本啊。
德治重在引導,導人向善,而法治卻重在法,以法約束人,看起來兩種思想各有千秋,但若落實到治理上,那可就相差太遠了,德治只需衙署善加引導便可,而法治,需要極大的執政本。
十萬戶人口可能就要上萬人來治理,只是治理,不算軍隊,而且為了維護法律公正,還要有足夠的監督系,這麼一套下來,可能十萬戶就得兩萬人,而若以德治,十萬戶人口可能只需千人。
在完全靠人力的時代,法治的推行很容易出現極端行為,比如為了大家守法,杜絕一切可能犯法的集行,比如逛街、商貿等等,為了節省執法本,只能一刀切,那樣的法度下,可出現不了如今長安這般繁華的景象。
當然,沒法也不行,法衍以法引德的觀念也不是不行,比如本是助人,卻被人訛詐,鬧到衙署,不評判這件事究竟誰對誰錯,但衙署的判罰很大程度上能夠引導百姓善惡,若是判助人者有罪,不管他是否有罪,百姓恐怕再不敢助人,而法衍所說的以法引德便是這個意思,在遇到這種可能引導百姓善惡觀念的地方,定要謹慎再謹慎,否則一樁案例,很可能讓當地百姓善惡觀念走向兩個極端。
總之法衍雖有些極端,但觀念還是對的,這樣的人,讓他實際治理一段時間看看,驗一下資金人力張的覺, 那就能掰正了,至于楊修,一旦出現書簡之外的東西,很容易了方寸!
所以若論文章錦繡,楊修在法衍之上,但若論能力,尤其是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法衍優于目前的楊修。
畢竟這卷考的是策論而非詩賦文章。
至于第一,則是郭嘉。
這次考核的排序方式是以名次來決定高下的,只要有一樣能前五十者,便可仕,若有兩項都能前五十者,可評為良,可能會直接上任,若有三項可評為優,不但能仕,而且有機會進三公九卿門下。
至于四項全能,直接衛尉府就行了,職什麼的隨后安排。
當然,除了全能之外,每一項的尖子也就是前五,也可以衛尉門下。
這場考核就是給呂布選拔人才的,選出來的一流人才,自然要呂布門下。
不過眼下出現的頂尖人才貌似就四個,郭嘉、法衍、法正、楊修,其他三人只選了策論或者再加個兵法,唯獨楊修,四樣都選,而且績都不錯,除了策論和兵法之外,另外兩樣都是拿的第一。
楊修是抱著全拿第一的心態來的,這對楊修來說,或許也算一種磨練吧。
果然,隨著考核結束,呂布將各榜前五十的名次放出來后,楊修看著自己策論第四,兵法第三的刺眼績,呆愣了許久!
在他邊,年法正看了看位列第一的郭嘉名次,冷哼一聲,卻也沒說什麼,雙方此前已經有過一次鋒,雖然不爽,卻也不得不服。
“不可能!”楊修還是接不了自己擺在三個寂寂無名之輩手下,當下便要去找呂布問個清楚。
“你便是楊德祖吧?”法正上下打量著楊修,冷笑道。
“正是!”楊修皺眉看著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閣下是……”
“法正,法孝直。”法正指了指策論第二和兵法第二的名字,上下打量著楊修道:“嘩眾取寵之輩,你該慶幸我等未曾參與數、詩賦。”
楊修聞言,頓時怒了:“狂徒,休得口出狂言,你未曾見我文章,怎知我不及你?”
“不必看。”法正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態度睥睨著楊修:“你這等世家公子,大概未見過什麼世面,你的文章,不必看也知道多是辭藻堆積,毫無個人見解,寫的如何錦繡,也不過是拼湊而已。”
說完,又看了楊修一眼,傲然道:“除了家世,你一無是!”
“我……”楊修怒了,從小到大,尚無人與他這般說話,眼見法正要走,當即一把抓住他道:“狂徒休走,你可敢與我比試一場!?”
法正看了看他,又指了指名次,雖未說話,但意思已經相當明確。
楊修一張臉漲的通紅,看著法正道:“那個不算,你我親自比過。”
“不算?”法正看著楊修道:“你是說溫侯、伯喈公這等人會徇私?就算徇私,你楊德祖四世三公之家,也該是向著你才是,如何會向我?”
楊修怒道:“那你我便比文章、數!”
“小道爾,也只有你這等嘩眾取寵之輩,才會這般在意。”法正不屑道。
楊修還要再說,突然聽得一聲號響,跟著兵撞聲響起,而后便是一聲渾厚的聲音:“諸位士子隨最近將士退出太學院,等候消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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