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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97章 我知道

 殷碎玉不能明白, 明明戚寸心與他一樣,至親同樣死于南黎的黨爭,可為什麼還要與這南黎的太子在一起, 甚至甘愿與他同生共死?

 謝繁青曾在北魏為質, 若非南黎還有裴寄清在他后,他回到南黎也是孤立無援, 他原本就不是謝敏朝心的兒子。

 在他的邊, 又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姐姐, 你知道我不想殺你。”殷碎玉朝搖頭。

 “可你為什麼要為難我?”

 “很為難嗎?”

 戚寸心仍舊握著手中的鉤霜, 忽然問,“碎玉, 是哪兩個字?”

 “散碎飄零骨, 隨風作玉塵。”

 殷碎玉不知為何忽然轉了話鋒, 卻仍舊溫聲答。

 “這是你父親為你取名時的意思嗎?”戚寸心卻問他, 在他發怔的剎那, 又問, “他希你在這世中隨風且去, 哪怕是以漢人之軀, 投靠北魏?”

 當然不是。

 千仞灑來寒碎玉,一泓深碧涵天。

 這才是殷如文當年為他取名碎玉的本意,寧可碎骨, 也要持有這一的清正之氣。

 可殷碎玉, 已經忘卻很久了。

 “你要恨謝氏, 恨南黎,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正如你無法改變我, 我也無法改變你, 南黎確有沉疴頑疾,但相較于歧視漢人的北魏蠻夷,我更愿意努力拔除南黎的腐骨之毒,只有漢家天下,才是中原漢人的家。”

 戚寸心見越來越近的火回頭再看向眼前這年,劍鋒指著他,“我已經沒有時間聽你的勸告了,你要怎麼做,都隨你。”

 話音才落,便轉瞬放下劍,躲開那名護衛橫在脖頸間的劍刃,扶著謝緲往月華照不見的濃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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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子,難道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另一名護衛瞧著他們二人,一時有些著急。

 殷碎玉側過臉,著那姑娘單薄瘦弱的背影,明明已經被昏睡的得步履踉蹌,行走艱難,卻仍舊盡己所能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殺了謝繁青。”

 殷碎玉命令道。

 戚寸心扶著謝緲邁著艱難的步履往前,本沒辦法回頭去看后的境況,只能小聲地喚,“緲緲,你快醒醒。”

 后凜冽的刀襲來,還毫無所覺,但或許是一聲聲的輕喚終究還了謝緲幾分清醒,他一瞬睜眼,十分迅速地奪了手中的鉤霜,回頭之際,便一劍刺穿那人的嚨。

 只不過這一剎,他狠狠地按住自己臂上的傷口,他只能依靠這樣劇烈的疼痛來勉強保持自己的清醒。

 那人的鮮濺到戚寸心的臉上,卻來不及拭,只了一眼站在不遠的殷碎玉,便扶住搖搖墜的謝緲的力往前走。

 “小公子,好像是他們的援兵到了!”一名在遠風的護衛跑來,氣吁吁地說道。

 援兵?

 殷碎玉眼皮微,崇軍已經往永淮去了,他們又是哪里來的援兵?

 但他向遠那片在山林影里停滯不的火,細聽之下,似乎也能聽見刀劍相接之廝殺聲。

 殷碎玉再度回頭時,卻只見那片青黑影早已將那對年夫妻的影淹沒。

 山風簌簌,拂過他寬大的袖。

 他始終立在原地,再沒挪一步。

 這一別,

 也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咳得他滿,他卻恍惚地想:

 可他應該也活不到再見的那個時候了吧?

 戚寸心扶著謝緲穿過一片漆黑的林蔭,才有月輝穿下來,散落滿地如霜的銀毫不敢停頓,怕殷碎玉殺心未止,也怕蘭濤等人窮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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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緲勉強維持著清醒跟隨的步履前行,他的鬢發已經被冷汗潤,一張面容蒼白得厲害,神思已經逐漸恍惚。

 擷云崖有一條通向崖底的棧道,但因崖底以南正片延綿不絕的整片大山都屬于南疆的地界,多年來南疆人有上擷云崖的,更沒有什麼漢人敢到崖底去。

 南疆人擅養蠱,而誰也不清楚他們的蠱蟲究竟有多種類,但中原卻沒流傳他們以蠱殺人,制人的詭傳聞。

 可眼下,他們已經顧不了那許多了。

 棧道狹窄且陡峭,幸而戚寸心一直帶著那支鮫珠步搖,鮫珠散出來亮的芒照著腳下,“緲緲,不要睡。”

 著氣,提醒他。

 他幾乎快睜不開眼去看的臉,聽見的聲音也是反應了好久,才遲鈍地應一聲。

 隔了片刻,他又泛白的,“戚寸心。”

 他說話仿佛也很艱難,聲音極輕。

 他的步履已經非常遲緩了,戚寸心不得不停下來,扶著他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稍作休息,才要用袖去他額上的汗珠,卻見他一雙眼睛半睜著,眼睛里一點兒亮也沒有了。

 他忽然說:“你自己走吧。”

 “我不。”

 戚寸心翻涌的酸再次涌至鼻尖,抿起,繃下頜,扶住他再度往下艱難地挪

 “如若蘭濤敢下擷云崖,你我都會死。”他幾乎都是在依靠勉力前行,大半的重量都上,脊背微躬,看起來更加瘦弱可憐。

 可依舊地抱著他,仿佛不知疲倦般,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堅持著。

 “我知道。”

 一直忍得很好,但聽見他這樣的話,不住眼眶的潤,眼淚一顆顆砸下來,吸了吸鼻子,“就算是死,我們也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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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惹我哭,我不想哭。”

 艱難地騰出一只手來去眼淚,努力平復心緒,又拿來他手里的鉤霜砍去棧道兩旁叢生的雜草,一時諸多螢火漂浮而起,一點一滴好似天幕下墜的星子。

 那一圓月始終高懸于遙遠天際,始終朗照著兩個人的影子,這擷云崖太高太險,戚寸心的已經在打,卻還是分毫不敢放松,咬著牙攙扶著謝緲順著棧道往下走,這過程漫長又煎熬,的后背已經被汗水

 崖底的草木更為茂,參天的樹木幾乎將月遮擋完全,林彌漫著的草木味道,漂浮的螢火與戚寸心掛在布兜帶子上的鮫珠步搖便是這林唯二的亮。

 戚寸心幾乎是靠著毅力撐下去的,即便雙足每走一步都疼得厲害,即便已經酸痛發麻,也還是不敢停。

 看似一無際的林海,終見一片草木稀疏的地帶,碎石灑滿淺灘,一條長河橫亙在不遠,粼波映照月輝,好似散碎的寶石。

 可腦子的眩暈來得毫無征兆,形一時有些不穩,而不夠明亮的線并未照見腳下那片葳蕤野草底下原藏了一道壑。

 一腳踩空,便牽連著謝緲與一齊摔下山坡,的腦袋正好撞上底下的一棵樹,不過一瞬之間便失去了意識。

 謝緲恍惚間,勉力抬眼也無法看清的側臉,他遲緩地朝的方向出手去,沾的指節已經竭力舒展,當他終于握住的手,他才放任沉重的眼皮下,陷無邊的黑暗里。

 戚寸心做了一個冰冷的夢,夢里是一片漆黑,還有滲骨髓的冷氣息始終縈繞。

 可是后來,

 漆黑的夢境里投下來一片月影,照得腳下好似水面一般波瀾微泛,低頭一看,竟在其中看到了母親的臉。

 從離開澧的那日起,母親已許多年不曾這樣對笑。

 跪坐在水面,隔著那一層水波,始終無法真正母親的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轉,走一道門

 那是澧的宅院。

 母親坐在父親的邊,而父親邊是哼著戲詞在藤椅上搖搖晃晃的祖父,而的姑母是那樣年輕鮮妍的模樣,穿著一與海棠花的一般無二的,笑得明又漂亮。

 隔著一道水面,忽然見祖父從藤椅上直起來,正襟危坐,一雙眼睛笑瞇瞇的,牽扯起數道松弛的皺痕。

 忽然聽見他說:

 “寸心,你做得很好。”

 戚寸心不控制地掉下眼淚,淚水模糊了祖父那張蒼老慈的面龐,襟,幾乎是大哭著從夢中醒來。

 睜開眼,淚水早已了滿枕,臉頰的傷口沾了淚,有點刺疼,第一眼朦朧間,看見的是一團黑乎乎的。

 當它靠近,喵喵的聲音傳到耳邊,才發覺是小黑貓。

 戚寸心猛地坐起來,淚水滿眶,適逢推門的“吱呀”聲響起,熾盛明亮的線迎面而來,令一時有些睜不開眼睛。

 “怎麼哭上了?”

 來人瞧見滿臉是淚的狼狽模樣。

 戚寸心胡抹了一把眼淚,痛了臉上的傷口也毫不在意,此時視線不再被淚水籠罩,看清了面前這個皮略有些暗黃的中年婦人。

 滿頭銀飾,一藍布,脖頸間也戴著紋飾繁復的銀項圈,手上還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戚寸心回過頭,便瞧見躺在床榻里側,仍在昏睡的年。

 他上的傷口似乎都已經被理過了,腰間與手臂都纏著細布,約浸著微紅的跡。

 婦人將藥碗放到桌上,抬眼瞧見那只坐在戚寸心邊的黑貓,便淡聲道,“若不是聽見這貓兒,我們夫妻兩個還發現不了你們,你們倒是膽子大得很,敢下擷云崖。”

 瞥一眼戚寸心,隨即又出去端了一只瓷碗進來。

 才將碗放到桌上,見戚寸心回過頭來,便指著碗中的兩只烤麻雀,語氣不好也不壞:

 “好歹是這貓兒捉來給你們兩人的,如今你夫君重傷昏迷,也不知還得過來,你也別浪費了它的這番心意,兩只都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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