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兮知道，這是葉清酌給的考驗。

要真正摒除了那心的病，能夠親眼看著蝶釵被死，他才能夠讓到這清風院中侍候。若是不能做到，只怕也就失了這個機會了。

蘇婉兮的子有些僵，沉默了半晌，終是站起了來。

許是跪得有些久了，猛地站起來，只覺著天旋地轉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回過了神來。

“這位侍衛大哥，走吧。”蘇婉兮終是轉過了，對著那押著蝶釵站在院子中的黑侍衛道。

那侍衛有些奇怪地看了蘇婉兮一眼，卻也點了點頭，押著蝶釵往外走去。

大的世家宅院之中，幾乎都有懲罰不聽話的下人的地方，有靜室，也有黑室。靜室只是關閉而已，而黑室之中，卻是各種各樣的刑罰，不比牢獄之中差上多。

楚王府中的黑室，在一間不起眼的小院裡面，從小院的假山下去，設在地底下。

因著沒有門窗，裡面黑乎乎的，牆壁上點著火把，只聽見腳步聲在裡面迴盪著，有些滲人。

打開門之後，裡面是一十分寬闊的地方，點了不的火把，倒算是亮堂。

下面立著四個黑人，將全都蒙了起來，只留下兩隻眼睛。

帶著下來的侍衛將蝶釵往前面一推，聲音冰冷，不帶毫緒：“置了吧。”

像是說置一條魚，一隻一樣。

那四人應了聲，猛地將蝶釵擡了起來，放在了一旁兩並列的長凳上，而後取了繩子來，將手腳綁在了長凳上，蝶釵掙扎了兩下，卻無法彈。

一旁的一個黑人取了一疊薄薄的羊皮紙來，扔到了一邊的水盆子裡面。

蘇婉兮看著那人的作，有些迷茫。

只能靜靜地看著那黑人將浸溼了的羊皮紙取了出來，展開了來，走到蝶釵邊，取了一張來將那羊皮紙鋪在了蝶釵的臉上。

蘇婉兮覺著手腳有些發冷，心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曾經在書上瞧見過關於這種刑法的描述，有個十分好聽的名字，“雨澆梅花”。將浸溼了的紙一層一層的鋪在人臉上，堵住了口鼻，人便會窒息而死。

蘇婉兮瞧著蝶釵又掙扎了兩下，只是那紙糊在臉上，瞧不清的表。

黑人不不慢地往蝶釵的臉上鋪著紙，兩層、三層、四層……

蘇婉兮立在一旁，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看著蝶釵掙扎的作越來越小，漸漸地沒了力氣。

被人奪取呼吸窒息而死是什麼樣的？蘇婉兮在心中想著，卻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君府了子之後，從棺材中醒過來時候的形。

大抵同那個時候，是一樣絕的吧。

不，自己那個時候應當更絕一些的，畢竟此前被那樣傷害背叛，上的苦痛倒已經是其次的了。

“沒了。”那黑人淡淡地道。

蘇婉兮回過神來，蝶釵已經全然沒有了靜。

蘇婉兮低下頭，著自己的衫，心中鈍鈍地痛著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識，有些僵地扯了扯角：“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便徑直轉過，出了門，沿著石階往上走去。

只是腳步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小跑了起來。

待跑出了黑室，才扶著口的假山不停地著氣。

不能怕，也不能心了，還有仇要報呢。

蘇婉兮想著，緩緩地直了背脊，咬了牙關，朝著清風院去了。

葉清酌聽見輕墨稟報說蘇婉兮回來了，只擡了擡眼應了一聲，懶懶地道：“你帶下去安置了就是。”

輕墨頻頻回頭打量著葉清酌，心中暗自想著，自家世子爺對這個阿的姑娘態度也太過奇怪了一些。

若說不關心，卻又時常讓自己讓其他人盯著的靜。世子爺每日都忙得很，可是卻都會出時間來聽他們稟報在府中發生的一切。

若說關心，有時候卻又讓他覺著，世子爺對那姑娘也太過冷漠，太過惡劣了一些。

輕墨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卻也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只按著吩咐，將蘇婉兮帶到了後院，清風院的佈局同其他院子不太一樣。

了前院，是待客的正廳，正廳旁邊的室，其實是書房，葉清酌偶爾事多的時候，也會小憩在那裡。

穿過正廳，是後院，後院中種著不的樹，還有一方小池塘。院子的北面，是世子爺的屋子，寢屋，後書房和茶廳，東邊是小廚房和下人住的屋子，西邊是下人住的屋子。

“清風院中侍候的，就三個丫鬟，現在你來了，正好四個。還有六個小廝，兩個嬤嬤。丫鬟一般在茶廳侍候，負責端茶倒水，還有寢屋和茶廳的打掃。主子沒有，不能擅自寢屋和後書房，特別是後書房，不需要丫鬟打掃的。小廝主要是打掃院子和做一些雜務，在小廚房幫幫忙，跟在世子爺邊侍候，兩個嬤嬤主要在小廚房中侍候。”

輕墨帶著蘇婉兮立在院子裡，隨手指了指每一間屋子，瞇著眼睛介紹著。

茶廳門口站著兩個丫鬟，院子中有三個小廝，都在暗中悄悄打量著蘇婉兮。

輕墨說完才帶著蘇婉兮到了西邊最裡面的一間屋子，推開了門：“原本住在這裡的丫鬟犯了錯，不在清風院侍候了，你以後就住這裡就好了。”

蘇婉兮擡起眼看了看那屋子，屋子裡面佈置得倒是清雅，梳妝檯，桌椅板凳，書架筆墨紙硯，應有盡有。和一些小門小戶的小姐房相比也差不了多，屋中只有一張牀，想必是隻一個人住的。

“可還滿意？”輕墨挑了挑眉向蘇婉兮。

蘇婉兮低下頭，一副溫婉神：“自是極好的。”

“換洗的裳鞋都有，日常用的也都齊備著，你若是還缺什麼，儘管同我開口就是。”輕墨笑了笑：“昨夜你大抵也沒有怎麼休息，先歇會兒吧，今兒個沒什麼事派給你，飯菜會送到你屋中，明兒個早上卯時起。”

蘇婉兮連忙應了：“多謝輕墨大人。”

“我輕墨就行了。”

輕墨揮了揮手：“你好生休息，我去給世子爺回話去了。”

說著就轉過走了。

蘇婉兮擡起眼往屋中了，方擡起腳走了進去，而後將門輕輕一推，關上了。

宰相門前三品，如今到了這清風院中，果真又是不同的形。蘇婉兮走到書桌前，書桌上還放著一本書，蘇婉兮將書拿了起來，隨手翻了翻。

是詩經。

想來此前住在這裡的，是個心有嚮往的子。

蘇婉兮抿笑了起來，將那詩經合上了，卻突然瞧見扉頁上，寫了兩個字：紅裳。

紅裳這個名字，蘇婉兮倒是聽過不止一兩回。

原來此前住在這裡的那個丫鬟，是。倒還真是巧了。

蘇婉兮想著，巧合得像是誰在暗中給一個警告，只是卻斷然不會像紅裳那樣，平白無故地丟了命，還爲府中一個笑話。

屋中竟還有一間小小的淨房，放著一個浴缸，和梳洗用的東西。

蘇婉兮昨夜一夜未曾合過眼，倒還真有些困了，想著方纔輕墨說了，今日不必侍候，便索簡單洗漱之後了鞋上牀休息了。

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安穩，醒來的時候，外面正明。

蘇婉兮坐了起來，換上了清風院的丫鬟裳，打開了門。

清風院中倒似乎同菁夫人那院子中有些不同，十分的安靜，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坐了一會兒，就瞧見葉清酌從外面走了進來，徑直進了北屋的茶廳，輕墨跟在他後，一邊走一邊說著話：“世子爺可要準備些什麼東西？”

蘇婉兮沒有聽到葉清酌的回答。

只是過了一會兒，輕墨卻又跑了出來，目朝著蘇婉兮的屋子看了過來，見蘇婉兮的屋子開著門，忙快步走了過來。

“阿休息好了？”輕墨在門口站定，笑著向蘇婉兮。

蘇婉兮頷首應道：“嗯，睡了一會兒。”

輕墨聽蘇婉兮這麼一說，眼睛就亮了起來：“那隻怕要麻煩阿了，世子爺讓你去侍候著。”

蘇婉兮一愣，有些沒回過神來。

“先前世子爺本來都說了今兒個讓你休息的，也不知怎麼了，突然想起了，又說讓你侍候去。”輕墨亦是有些不好意思。

蘇婉兮忙站起了來，笑著道：“輕墨大人說的什麼話，世子爺傳喚，我自是應該去的。”

說著就跟在輕墨後，去了茶廳。

茶廳門口立著的那兩個丫鬟仍在，裡面尚有一個丫鬟手中端著茶水，立在茶廳中，只是葉清酌卻不在。

輕墨一進屋子，就看了一眼那端著茶杯的丫鬟道：“將茶盞給阿吧。”

那丫鬟忙應了聲，將手中茶盞遞了過來。

蘇婉兮連忙接了，卻見輕墨徑直進了葉清酌的寢屋。

蘇婉兮的腳步微微一頓，想起先前輕墨的話，葉清酌應當不喜歡丫鬟進他的寢屋之中侍候的。

正想著，就聽見輕墨的聲音從寢屋中傳來：“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