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靜靜坐在靠椅上，屋裏的炭火時不時劈啪作響，除此外便安安靜靜。

這不同一般兒家的閨房，桌上放著筆墨紙硯，紙屏上是丹青水墨，一池白蓮栩栩如生，四壁還掛著裝裱的詩詞，字娟秀，落款之是兩列字：王府、王憐珊。

窗戶是開著的，窗外一片白的世界，一眼看去雪中屋簷鱗次櫛比，層層疊疊，每到這時候總能心有所，才迸發，寫上一句半句。

可今日不知為何，卻一個字都寫不出。

沒去聽雨樓，因為爺爺也沒去，正午的時候有人從相府前高喊著跑過，是有人在聽雨樓寫了不得聊詩，一開始沒在意。

到了下午的丫鬟給換炭火的時候又一次，這次得真切一些，是一個著破落的老人寫下一首詩，之後便凍死了，就寫在聽雨樓，問從哪聽來的，隻今早廚房孫大嬸外出買材時候聽到的。

鬼使神差去問了孫大嬸，大嬸卻那老人是瀟王手下大將，就連樣貌，高矮胖瘦都得清清楚楚，並了那老人隻是快凍死，並沒有死。問是不是親眼看見，又也是聽人的........

按理來此事不過是有些坊間傳言罷了，可到那江樓，又想到李星洲。

想想這些時日他的所作所為，想到他的言談舉止，想到他行種種怪異之事，總覺有些不對，不由自主想要知道得更詳細些。

甚至想過去立即去聽雨樓看看，可爺爺不去也不好意思，一個孩子家就這麽跑過去，要是真遇到他了該怎麽。

心中躊躇許久，左右為難，依舊沒去。

.......

去是沒去，也因此更加難安，看著窗外的世界，思緒不經緩緩上升，穿過紅磚青瓦，直到九霄之外........

若是以前李星洲三個字是想都不敢想的，因為每每想起就隻有延綿不絕的無助和深不見底的絕，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真的嫁給他那日後會如何，半分都不敢，因為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可現在有時也會想了，在差錯之下和他接幾日之後。

果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他並非像傳言中那樣的。

.......

那日在江樓隔著屏風聽到塚勵公子話，又不由自主想起往事。

其實與塚勵公子也隻是萍水相逢，在蘇州燈會曾一麵之緣，還開口稱讚過他的詞。

後來那塚公子就來提親，其實沒什麽印象。隻是到了出嫁的年紀，總是要嫁饒，父母之命妁之言。

那塚勵是塚大將軍的弟弟塚黎川三子的長子，年紀輕輕就是進士出，做了縣令，是塚家後起之秀，和他們王家也是門當戶對。

當時父親問過，最後都是要嫁人，嫁一個知書達理又有才學的總會好些，這麽想著也就應了，父親也很高興，隻是沒想到才幾後，皇上就下聖旨將許配給李星洲。

那幾幾乎奔潰了，嫁給誰都好，可要是嫁給那李星洲.........之後還自己一人躲在房中默默哭了許久，日子過得煎熬。

可待真見到李星洲，又聽爺爺了那些話之後，一切都覺不一樣了。

名滿京都的惡徒原來也有迫不得已，紈絝跋扈的個是為了保全命，可明明生死攸關，那家夥總是笑得那麽沒心沒肺，起事來也不正經。

就算那日在江樓中聽到別人折辱自己的話語，也在跟何芊笑鬧，隨意起話來又似乎有著想不明白的大道理。他著要重振自家酒樓，卻去江樓，還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比如黃布換青布，用貴重的白瓷碗碟，分明就像玩鬧一樣。可看他的人，聽他的話又不像是玩鬧之舉，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為何，越是想起這些，越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越是想起這些就越想和他話........

........

同樣的話隻要傳播三次以上就會有巨大的差異，不同的人口中又會滋生出不同的版本，因為任何描述都多有主觀的信息會摻雜其中，這種主觀每一次傳播都會疊加累積，最後人們本認不出本來的樣子。

李業隻把那個故事告訴秋兒和月兒，再也沒和別人過。

然後秋兒再負責給聽雨樓中眾人聽，聽雨樓的人給客人聽。月兒則告訴王府中關係好的丫鬟，丫鬟又會告訴其他下人，其他下人再外出告訴外麵的人，經過這麽多周轉和失真，那個最初的故事，關於瀟王偏將“陸遊”的事絕對會散步布出眾多不同版本。

而那些最終聽到故事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這故事是李業編的，因為即使千上萬人聽了類似的故事，知道源頭的也始終隻有秋兒和月兒兩人，們是絕對值得信任的。

這種層層擴張的信息網組織，是他以前在黑幫時的必修課，每一層都是一個保險，想要從最底層追溯最上層是十分困難的。

一旦事變得眾口不一，真相也就會迷離起來。這時候把那詩掛出來，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事是存在的。但又本沒人能的清到底真相如何，把人吸引過來的話題就有了。

那詩是一個點，以它為中心無數的法和議論會散發，織接網，就能留住被吸引的人。

........

京都大雪已經停了三日，雪卻沒散去，德公剛走出書房，下人立即為他披上大，提著一盆炭火走在側。

“老爺，今還去聽雨樓嗎？”老仆人問道。

“我還未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想去那聽雨樓。”德公笑著問。

“嘿嘿，老爺你不知道嗎，這兩日聽雨樓鬧得沸沸揚揚，據有個瀟王老將前幾日在聽雨樓做了首很了不得詩，隨後憤懣而終，好多文人才子都去看了，都是好得不得聊詩呢。”

“噫？”德公皺眉：“昨日沒去，可前日我也在那聽雨樓啊，怎麽沒見誰在作詩呢？”

“這個老奴就不知了，我也是昨日晌午聽家中護院的，待到今日早晨到都有人，便記住了。”

莫名的，德公想起前幾李星洲的種種怪異作為，約覺有什麽事發生，但思前想後卻又毫無頭緒，難不.......

“難道是那子在做什麽？老夫這便去看看，你去備車。”

老仆人剛要退下，又回頭補充道：“老爺，今早姐也來問我你去不去聽雨樓，要不要......”

德公著胡須一笑：“阿啊，也上吧。”

“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著老仆人匆匆轉離開了。

德公看著滿院子的雪，搖搖頭道：“阿也想去啊，看來那子確實厲害，可也不知對我王家是壞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