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干笑幾聲沒接話，又不是他，臟了就扔，喜歡了再做，說的輕巧，一件緙服幾十兩銀子，就這襖，做下來也得好幾兩銀子……

以后還是穿棉算了，又舒服又便宜，也就是難看一點點。

“昨天回來的晚，就沒過來打擾你，柳家那邊，涉事的一個小廝，兩個大丫頭，一個小丫頭，兩個婆子，全部杖斃，柳七院子里其它丫頭婆子全部發賣到苦役局，柳七從昨天晚上起就押進柳氏祠堂抄經清修。”

楊公子看著一臉愕然的李兮，忙又跟了句，“我親眼看著杖斃的，柳七也確實押進了祠堂，你放心。”

“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李兮被他這一番話說的一陣陣發暈，明明是柳七做的惡事，怎麼打死那麼多不相干的人？這些人有什麼錯？不過執行了柳七的命令，就算有錯，還能比柳七的錯更大？柳七才不過押進祠堂關幾天！

這是什麼道理？！

“我的意思是，明明是柳七做了錯事，就是那個小廝，也罪不至死，怎麼……怎麼……”李兮用力揮著手，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怎麼形容自己的心。

怎麼會這樣？

楊公子跟李兮一樣愕然，他是愕然李兮的愕然，他竟然極其準確的明白了想表達的意思，就是因為明白了，才更加愕然，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是我疏忽了。你邊沒有得心應手的丫頭婆子，沒人教導你，這樣不行，我給你挑幾個近侍候的人。”

楊公子一陣懊惱疚，自隨師父遠離塵世，哪有人教導這些主仆之道，治家之理，崔先生說過，連父子君臣，三從四德都知之不多，甚至覺得怎麼能這樣？他早就該找個明理懂禮的嬤嬤協助教導了。

李兮呆了，說的是那些罪不至死卻被活活打死的仆從下人，他卻說沒有得心應手的丫頭婆子，這是哪跟哪？

“我有小藍。”不缺丫頭，再說也養不起。

“我知道，”楊公子抬手想的臉頰，手抬到一半意識到不妥，忙又生生放下，“小藍最近忙著練功夫，就算不練功夫，你邊只有一個人也不行，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來安排。柳七的事，還有幾件事要跟你說。”

“嗯。”李兮不再想那些杖斃的小廝丫頭，那是丞相家，這麼做一定有這麼做的道理，這個世間的道理，不知道的道理，需要了解和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再說，人已經死了，這個道理無論有多重要，但肯定不是急事了。

“柳七會一直關在祠堂里，直到咱們離開京城，或者，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咱們離開京城，也不許離開祠堂。”

“那要關到什麼時候？”

“你想把關到什麼時候，就關到什麼時候。”話很冷酷，楊公子的聲音卻非常溫，“柳七所作所為，若是放在蘇家這樣的禮法嚴苛的詩書大家，就算不給一白綾縊死，也得幽終生，柳家怎麼會因為這麼個蠢貨得罪梁王府，影響柳家兒們的清譽？”

李兮默然，確實，柳七小姐所作所為，就算放到那個時代，也足夠吃上十幾、幾十年的牢飯了。

“柳七深得柳相和夫人隨氏疼，隨老夫人讓人傳了話，要親自過府給你陪禮道歉，我作主替你回了。”

李兮已經聽呆了，隨老夫人？過府給陪禮道歉？

“讓我原諒柳七小姐嗎？”

楊公子角溢出笑意，“有這個意思，柳七要想出來，肯定得咱們點了頭，不過隨老夫人要過府賠禮，倒不是要替柳七求，柳家就算當場勒死了柳七，一樣也得過府給你賠禮道歉，我替你回掉，不是為了不原諒柳七，而是……”

楊公子拖了個尾音，“你年紀輕，若了隨老夫人的禮，一來招人閑話，二來，隨老夫人貴為一品國夫人，位高權重，這一禮貴重無比，咱們不起，倒不如回掉隨老夫人這個上門賠禮，全了的面子，作為補償，柳家必定要給你一些鋪子可是莊子。”

李兮聽呆了。

楊公子臉上笑意更濃，又笑又嘆，他有點明白的聰明和白癡了，極其聰慧，白癡是白癡在對人世故一無所知。

不懂， 他會教，慢慢的、細細的教。

“因為你醫不錯，柳相公先是拿了幾間藥鋪，我替你回了，那幾間鋪子都在京城，不好打理，我作主，替你挑了一大一小兩個莊子，一個六百多畝地，中間有一座山，還有個小小的溫泉，另一個兩百來畝，都是不錯的莊子，離梁地很近，我已經讓趙大帶人趕過去清點查收了。”

李兮半張著，一臉呆滯，完全懵掉了，兩個莊子，八百畝地，的？

隨老夫人的面子這麼值錢！

楊公子看的失笑，忙抬手掩著，側過頭輕咳了幾聲，“你……這不算什麼，我……回頭再跟你細說，這一趟多虧了你，咱們的好不只這些。還有，昨天閔府那場事，華家六小姐和閔家小姐也摻在中間，為虎作倀，從柳府出來，我就去了華府，見了閔老夫人，閔老夫人……”

楊公子含糊了下，咽回了閔老夫人那一通范圍更廣的責罰，還不懂這個道理。

“閔老夫人倒比柳相公更有擔當，你這趟義診，出兩萬銀子給你做診金。”

李兮一陣猛咳，兩萬銀子！天哪，他怎麼跟閔老夫人說的？他不是拿刀拿槍打劫了閔老夫人吧？

怪不得他讓穿緙服去義診，八百畝地，兩萬銀子！確實穿得起了！

“前一陣你給我的那些方子，確實極其管用，二爺……”陸公子‘二爺’兩個字說的含糊打，一閃而過，“不能白用你的方子，等回到太原府，鋪子、莊子、現銀，只看你喜歡什麼。”

李兮兩只手一起著額頭，有點暈，太暈了！

今天一頭撞進財神爺懷里了？

天哪！八百畝地，兩萬兩銀子！還有陸二爺的‘只看你喜歡什麼’

這麼多錢……

有點暈，得好好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