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變臉，隨安早就有了覺悟，因此聽了老夫人的話便道：“那藥堂的掌柜最擅長外傷，九老爺現在有他照顧，應該無虞。”

老夫人點了點頭，返坐回上首，“是了，他早年也曾做過軍醫，我都把這一茬給忘記了，難為你們怎麼想起來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不話，旁邊站著的褚太尉一直神多變，卻無他言。

隨安想了想，便把褚翌那些后頭不回府的話都悶下，等著看褚太尉做何種決定。

“此次雖然東蕃進攻，朝廷上下嘩變，然而保住華州之后，歌功頌德聲，諂往上聲，日日不絕于耳，我以前征戰在外竟不知道朝堂到了如此地步……”褚太尉的聲氣漸漸低沉。

老夫人看了一眼隨安，隨安垂目不語，又恢復了一進來時候的沉靜。

褚太尉說的話，隨安以前也想過，在褚太尉未班師之前，也是將他當國之英雄崇拜過的，可不是佛子，也沒用佛心，無法在褚太尉不分緣由打一頓之后，還對褚太尉有任何好，說來說去，對這個時代都整個的沒什麼歸屬……

至于戰爭，歷朝歷代也不是兵不刃就能順利更替的，就是在現代，那也不了紛爭，從前有保家衛國報效祖國人民的決心，那是國家給了尊嚴。

從來也不缺獨立思考的能力，要救褚翌可以，可呆頭呆腦的一腔熱獻給大梁獻給褚家——呵呵，除非能穿越回現代。

沒有說后頭褚翌的待，自然就更不會說褚翌對的安排，免得老夫人以為挾恩圖報。

褚太尉嘆完，又罵了幾句李玄真臣賊子，這期間隨安都沒有靜，仿佛屋里只有他跟老夫人兩個人，他不免要將目落在隨安上，仔細打量。

他是個武人，一貫不擅長跟人們打道，他自己有過兩個閨，年紀也都在三四十往上了，其中四姑前些年病死，五姑乃是婢所出，也早就嫁人，說起來，褚太尉都不太記得這兩個閨的模樣，而底下，也就大房人丁興旺些，老六那邊娶了李氏娘家表妹，沒有孩子，有存在，老七娶的德榮，倒是目明亮，人也機警，但那與自小就的尊貴環境有關，所有人都捧著，所有特別自信。

便如隨安這樣，小小年紀，遇到事就能拿定主意，鎮定從容，甚至滴水不，褚太尉在軍中的兵士上都見。

褚太尉是帶兵打仗的人，他很清楚什麼樣的人能培養起來，放到軍中什麼位置。

不過隨安再穩重，到底帶來的消息更為重大。

“你說城門那邊查的嚴？”

隨安雖然走神，一定這話就知是問自己，連忙答道：“是，聽說城門平常有四個兵卒，今日進城時有十六個人，且個個帶刀。”

老夫人就著急：“難道真的是找翌兒？”手里的帕子攥一團。

褚太尉正要說話，外頭響起徐媽媽的聲音，“老夫人，大老爺過來了。”

老夫人道：“他進來，也多個人商量商量。”

褚太爺本想點頭，卻突然問隨安：“你九老爺還有其他待麼？”

隨安早已疲累不堪，此時不過強撐著，好在剛才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杯水，稍微緩了一些神回來，聞言站起來道：“九老爺的意思，既然一開始在城門那里說了他已經去華州，他就要盡快回去，褚府更是不能回了，免得有心人打聽出來，以此推測知道他聽了聞，彼時對褚家不利。”

又看了老夫人一眼：“婢子剛才未說，是因為九老爺雖暫無命之憂，但傷勢著實不輕，他不僅中了箭，還從那巨石上頭跌了下來，背上青紫一片，可以說趴臥都痛，婢子度九老爺的意思，大概是怕老夫人見了心痛。”

一句話說的老夫人眼中淚水滾了下來，“這孩子自來不人省心，卻偏是個孝順的，讓我想罵他幾句都舍不得……”

隨安垂首，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是越發的見漲了。

褚太尉卻又接著問：“你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隨安吃驚，褚太尉乃是太尉，怎麼會關心一個籍的婢？張就想說“自然是回家侍奉父親”，可話到口邊，想起也算是聽過聞的人了，褚家絕對不會讓置事外，向褚太尉去，就見他也正雙目沉沉的看著，仿佛一回答的不對他的心意就能立時斃命在這里似得。

只不過片刻，就有了決定，與其跟這些人兜兜轉轉，你來我往，還不如自己博一條路出來，因為雖然心口一直砰砰跳，卻聽見自己緩緩開口：“九老爺的意思是婢子以后伺候老夫人，可婢子心里也有些其他想法。”

“哦？”褚太尉看了一眼妻子，“你也算老九的救命恩人了，有什麼想法直說。”

“婢子進城的事當初落在有心人眼里，若是那些人這幾日都沒有查到當日聽的是誰，那麼不免有人就開始往前懷疑，在藥堂的時候就有人闖了后院打聽，婢子想，若是依照尋常行事，婢子帶了嫂子進京求醫，求醫不，婢子還要再出京，也好把這事圓了起來，可九老爺并沒有這樣吩咐，這也只是婢子的一點淺薄見識。”

褚太尉哈哈大笑，往前兩步重新坐回上首：“沒想到老九得了一個忠仆，難得的還有幾分機智！”

這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夸獎，卻也帶了幾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蔑視，是夸獎不假，更是告誡。

隨安深吸一口氣，既然決定要闖一條生路，就不能半途而廢，褚太尉的笑聲只不過是給了更多的清醒：“九老爺一心為國，只愿馬革裹尸，卻不喜歡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這事九老爺只讓婢子告訴您二人，意思就是他想從這件事里頭全然的。褚家六老爺，八老爺現在俱都在華州，九老爺也即將奔赴華州，若是此等謀由褚家出來，不僅讓人知曉當日聽的就是九老爺，而且在華州勇殺敵的褚家軍肯定也會到重創，東蕃，李玄真，太子這邊，屆時會是什麼境況，婢子見識淺薄，實在想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