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眨了眨眼，陳刺客見眼眶突然紅了，連忙擺手道：“不用太！”

隨安噗嗤一下子，笑出淚來。

或許這就是緣分。

褚秋水也是如此的肆無忌憚，如此的天真跳，如此的真……

陳刺客訥訥了，高大的子佝僂著，最后咬牙出袖子：“給，眼淚！都說了不用太。”

隨安眼中雖然有淚，卻笑著搖頭：“不用。你這裳多久沒洗了！”

陳刺客哼唧的收回胳膊：“我沒裳換，這事兒該怪誰？！該怪誰！啊？！”

隨安討饒：“行了，行了，我去給你找裳穿！”

“喂，順便問問多久將我放出去啊？”

“噢！”

隨安出來，撓撓鼻子尖，決定直接去找褚琮，褚琮給排了那麼多活計，找他討點兒人，也免得他良心到煎熬。

褚琮最近是人逢喜事神爽，上京有信來，說媳婦兒懷孕，現在胎已經坐穩了，跟他說一聲，再有幾個月就可以當爹了。

隨安一來要求，他立即就答應了。

褚琮知道錦竹院里頭林頌鸞懷孕了快要生了，也知道林頌鸞、褚翌跟隨安三人之間有許多事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因此見了隨安，收斂了笑意，很嚴肅的同意了陳刺客出牢房。

隨安咂了陳刺客的高，去跟軍庫武要裳，軍庫武忙答應了。

不答應不行，他這個職位，最要的便是去要補給，要是上頭不給，或者卡著點兒才給，到時候真因為這個打了敗仗，首先是他的責任，當然啦，管軍庫是個差，油水不，所以隨安來要這個，他真沒當回事，挑了兩給。

隨安拿了裳去找陳刺客。

陳刺客轉了轉眼珠子：“去給我弄口吃的！”

真大爺了！

“你中午沒吃飽啊？”牢房里頭就關押了三兩只，他們的伙食就是士卒們剩下的飯，雖然不是多麼好，但是能吃飽。

“你去不去？！”陳刺客真跟板，眼睛斜睨著，要挾：“別忘了李亮……”

好吧。

隨安沒轍，認慫的去給他拿飯。其實，不能算是真慫，就是陳刺客有時候很像褚秋水，這一點，隨安就沒辦法拒絕。

今日灶頭兵在做咸菜炒。

隨安看了一眼，要了一份，又另要了兩個窩窩。灶頭老兵肚子圓圓，笑起來和藹可親，問隨安：“今兒干的活多？這會兒就了。”

隨安接過碗跟窩窩，也笑，道謝：“謝謝您咧！”

陳刺客吃了一個窩窩，又吃了大半碗咸菜，見隨安在看自己：“出去給我弄點水，換新裳之前，我得吧？把裳弄臟怎麼辦？”

隨安再也忍不了，抬腳踹了他的脊背一下。

陳刺客往前一撲，自己有點踉蹌，但手里的碗還端的穩穩的，扭頭問隨安：“你去問問，這是什麼，勁道，好有嚼勁！”

他一說，還關在牢房里頭的先前那個齷齪貨連忙撲過來，笑得呲牙咧：“兄弟行行好，給我一口嘗嘗……”

陳刺客還在趕隨安：“快去啊！”

隨安生氣：“再不管你了！去他的李亮！”轉就走。

齷齪貨“哎呦哎呦”的，“這聲音兒，啊，！”

陳刺客端了碗走到他跟前：“想吃麼？”

齷齪貨恨不能將頭從欄桿里頭出來，臉都變形了：“想想想！”

陳刺客將碗叼在里，一手抓他肩膀，一手拳，往他臉上打去：“鹵你上開核……”老子你想開花！

把齷齪貨打到地下，這才放下碗，腳去踹他，這回說話終于清楚：“老子想打你很久了！你最好一直在這里待著，哼，出來就是個死！”

隨安才走了幾步，就聽見牢房里頭傳來殺豬，連忙回去。

心里怒，明明后腦勺都快禿了，為何還遇上這麼多事？

進去就見陳刺客在踹人！

心里一驚，這要是打死人，陳刺客這都不用洗了，直接可以重新關進去，而且不是就地決，就是押解上京決……

“你干嘛？！”上前將他扯開！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陳刺客哼了一聲，對地上在大嚎的齷齪貨道：“以后見了我們躲著點，否則見一次揍你一次！”

隨安皺眉，拉他：“你給我出來。”

陳刺客這才端起碗，跟出了門。

隨安想他之前干的那些刺殺蠢事，就忍不住教訓他：“一言不合就拳腳相見，是匹夫之勇！你要是再繼續這樣，遲早要把你的命搭進去，明明不該死，卻死了，這樣值得麼？！”

陳刺客了，鼓著腮幫子犟：“就是看他不順眼！”見隨安氣得不行，終于有點反省的意思，不過里卻道：“你難道沒有沖的不顧一切的時候啊？！整天活得跟個小老頭似得！”

隨安被他氣得頭暈，喃喃道：“我這就想不顧一切的揍你一頓！”

陳刺客嘿嘿笑：“咱們可是兄妹，哦，對了，你那個問了麼，這是什麼，這麼好吃？”

“是耗子，他們在茅坑里頭逮住一窩耗子，就剝皮炒咸菜了……”隨安隨口就道。

陳刺客端碗的手一抖，之前吃進去的嘩啦全吐了。

隨安終于有報了一仇的覺，了鼻子跑遠。

晚上躺下之后，還在想白天的一箭之仇，迷迷糊糊睡著了，然后做了一個夢，夢見褚秋水在哭，心里一痛，一下子醒了，從榻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再緩緩的躺下，卻想起陳刺客的孤勇，荀子說“輕死而暴”，是小人之勇，“義之所在，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是君子之勇。然而有時候，我們心中的恨意、冤屈無法平息的時候，不管是輕死而暴，還是匹夫之勇，都不再為人所懼怕。

就像的恨意，如果殺不了林頌鸞，這恨意在中絕不會停歇，永不能熄滅。

深吸一口氣，起穿，守在外頭的衛戌在出來的時候站了起來。

隨安打了個哈欠：“你怎麼還不睡？”

衛戌沒回答，而是問：“作甚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