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好脾氣的劉銘終於怒了,一掌拍在桌上,震得上面盤碗都跳了起來。他指著劉曜義正言辭的道:“我娘與你娘雖然只是有點遠的堂姐妹,但我是你表哥這一點是沒錯的!我爲你的表兄,教訓你有什麼不應該嗎?再說了,皇上讓我平日裡多照顧你,我不能任你這麼一直長歪下去!”
“什麼照顧我?皇上那是讓你來監視我!你派個人跟著我不就行了?用得著這麼整天介上綱上線的嗎?”劉曜也真正惱了,一把扯掉了桌巾,桌上的盤碗掉的掉、歪的歪,眼看這飯就不能吃了。
看著劉曜發了瘋,劉銘反倒平靜了。他雙手抱,斜著眼打量著氣得臉紅脖子的劉曜,慢騰騰的道:“哦?不繼續端著了?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整天端著跟三四十歲似的,你不累嗎?實話告訴你,你不過就是一個被自己親爹放棄掉的可憐人,皇上有什麼必要讓我來監視你?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皇上讓我來,不過是可憐你沒爹沒孃沒人照顧,而我又是個多多舌熱心腸的。否則的話,看有誰願意來管你!”
“我不用你管……”
“不用我也得管!還是那句話,怎麼你也得管我聲表哥呢,我不能這麼眼看著你往歪路上走!”
“你……”劉曜雙目發紅的瞪著劉銘,最後卻在他平靜的目裡,敗下陣來。他頹然跌坐下去,目渙散而無神的充滿了濃濃的悲傷。劉銘說的沒錯,他不過是個被自己親爹放棄了的可憐蟲罷了……
劉銘看著一瞬間失了魂的劉曜,暗暗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了。他嘆了一聲,手拍在了劉曜的肩膀上,出聲問道:“劉曜,你想不想姨母?若姨母地下有靈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傷心難過?生前最希看到的,就是你能快快活活長大,能夠順利的接下景王的爵位吧。可是你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若再這麼下去,恐怕不久之後你爹就會真的放棄你了!”
“他已經放棄我了……”劉曜失魂落魄的答道。自從那日驚馬之後,他的父王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還沒有。”劉銘耐心的解釋道:“若他真的已經放棄你了,就會在面見皇伯父的時候,請求奪去你的世子位了。你想想,你要在京城待滿至五年的。這五年只要你不犯大錯,這世子位就能坐的穩穩的。而等你回了嶺南,就只憑你當了這五年的質子,你將來承爵時,便不會有人敢有所質疑的。你爹讓你來京城做質子,又何嘗不是保護你的一種方式呢?”
“是這樣嗎?”劉曜臉上掛著悽慘的笑容。若真如劉銘所說一般,那父王看著他時那滿目的鄙夷和怨恨,難道都是假的嗎?
“一定是這樣!他是你爹,這脈是割捨不斷的!”劉銘答的斬釘截鐵:“只是,如果你連自己都放棄自己的話,那等著你的,自然就只有失敗了。”
是了,當時父王也跟他說過,他不會要一個蠢蛋來做繼承人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前頭他的那些自怨自艾,簡直就蠢到家了!
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他不能讓那個害死了母親的賤人得逞!他必須得在這五年裡保住世子位!他必須要承爵,爲嶺南之主!那個人,還有那些可恨的孃家人,將來都要承他的報復和怒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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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齋的事後,蔣婷輕易便不敢出門了。因爲當天晚上將這件事告訴老爹時,他那無奈的眼神和沉重的嘆息聲,讓很是後悔和心疼。因此爲了懲罰自己,自那之後,一直到他們搬回蔣府,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借住的小院裡,不曾出去過。
好在隔三差五的孫蕓便會跑過來跟蔣婷說說話,做個伴兒什麼的。要不然的話,就這麼整日整日的悶著,真怕自己會悶出憂鬱癥來。
明天是六月初六,大吉大利的日子。在仙客來住了將近一個月的蔣家父,便要在這一日搬回已經修葺一新的鎮北侯府。
說起來他們回京時,蔣婷自己帶的行李並不多。可這一個月來,也不知道老爹怎麼想的,這個月給添了不的服鞋子,外加各種首飾。再加上孫蕓過來時,也經常帶些好玩的東西送給。像是七巧板啊,九連環啊這些,都是巧又漂亮的東西。平日裡都仔細收著怕摔壞了,不敢拿出來玩。可現在該搬家了,已經整理,蔣婷才發現自己的東西,竟然比來時多出一倍來。
一邊收拾著自己的行禮,蔣婷一邊忍不住嘆:這人就是由儉奢易啊!看看纔剛到了京城不到一個月呢,這些吃的用的,就已經從裡到外的全都升了不知多檔次了。而且這種事事有人伺候的生活,一開始時還有些和不得勁兒。可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並且習慣這種了。
唉,人在這種奢靡的環境裡,果然很容易就思想腐敗啊!蔣婷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爲啥有那麼多貪,沉溺在榮華富貴的漩渦裡出不來了。認真的想一下,如果現在在讓回到西北去,一定會覺得日子沒法過了。而再想遠一點,前世的生活……算了,不提也罷。
突然認識到自己竟然也是樂派後,蔣婷心裡倒是沒有什麼愧的地方。因爲相信現在的生活,來路正的很。老爹是個比還要正派的人。相信即便以後他的越做越大,也不會變貪佞臣的。
他們家之所以現在突然變有錢了,完全是因爲皇上讓戶部將十年前從鎮北侯府抄走的東西,又全部歸還了。當然,那些莊子店面能原樣奉還,而一些已經落別的古董字畫等東西,卻都是換了價值等若的其他東西,或者有些乾脆就都換了金銀了。
蔣婷哼著小調,心很是輕鬆愉悅。如今的蔣府,雖說不是富貴滔天,但養和老爹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以後年齡大了,再慫恿老爹幫找個老實好掌控的老公,就萬事如意了。
蔣婷都想好了。以後找老公,一定不要家世好的,一般就行。人還是低嫁了好一點兒。嗯,如果家裡人口再簡單點兒,人長得帥一點兒,那就更好了。
嗯,這幾年多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多幫家裡賺點錢,以後也好給自己多弄點兒嫁妝。這樣嫁了人後,還是一樣能過稱心如意的富貴日子。哦呵呵呵,那樣的生活,想想就讓人覺得心裡啊!
蔣婷正滋滋的憧憬著未來的好生活呢,蔣邕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他揮手遣退了正幫著蔣婷收拾東西的丫頭們,甚至還關上了房門。
蔣婷目惶然的著蔣邕,有些張的問道:“爹,發生什麼事了?”
蔣邕將手拖著的一個紫檀木雕花小匣子,遞到了蔣婷面前:“這是今天李家來人送來的,你先打開看看吧。”
蔣婷目茫然的接過匣子,抑著心中的驚訝,接過蔣邕遞給的鑰匙,打開了鎖住匣子的巧銅鎖,卻見裡面只有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紅緞布。蔣婷將那紅緞布展開了,發現紅布雖然不過一尺寬,卻極長。將那塊布完全展開了,竟然快有兩米長。
紅布上麻麻寫了許多字。蔣婷大略的掃了一眼,發現上面寫著的,竟然是各種珍寶古玩的名字數量等。驚訝又疑的看向蔣邕,心裡的有些激起來。這個,難道是。。。。。。
“這是你娘當年的嫁妝單子。”蔣邕目閃爍的看著那紅布單子,慢慢的道:“當年,你娘剛嫁給我時,經常到上面兩位嫂嫂的排。那時候,我們商量著等你出生之後,就去找你爺爺談一下讓我們分出府去,另立門戶的事。一開始我擔心自己是庶子,又沒有職,若一旦離了侯府,可能會讓你娘委屈所以頗有些躊躇。而那時,你娘就拿了這嫁妝單子給我看,告訴我說,我們夫妻一,只要齊心協力,再加上這些好東西,即便你爺爺到時分給我們的財產一點,也不怕過不上好日子。可惜,你降生後,我還沒來得及跟爹說,咱們家就。。。。。。這單子就是當年那個,我不會認錯。”
蔣婷滿眼疼惜的看著已經沉浸在回憶中的老爹,心裡剛剛涌起的激,全都化了愧疚和酸。這一世的生母,並沒有半點印象。因爲來到這世上時,生母就已經死了。
老爹這十年來,經常跟說起生母如何疼,如何捨不得,要一定要在心裡,深深地記著念著跟他一樣疼的生母。可是,他幾乎從未在面前提過他們之間的事。
蔣婷只能從他這十年來僧人一般寡淡的生活中,還有他經常在李氏的牌位前失神懷念、默默流淚的孤寂中,猜到他與李氏的深。蔣婷深深的以爲,蔣邕不提他們之間的往事並不代表他忘記了,反而是李氏的死給他帶來了太大的傷痛,所以纔不敢去提,不忍去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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