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真的著急,還是故意要折騰崔翎,袁五郎的腳步奇快。
崔翎一路跟在他後面小跑,饒是刻苦鍛鍊過的人,也吃不消,過不多久便有些氣吁吁。
好不容易到了外院的正堂,只見一個材高大威風凜凜的中年人正端坐喝茶。
那人約莫四十來歲,形寬闊,十分魁梧雄壯。
整張臉上長了麻麻的絡腮鬍,與留守盛京城的袁大郎有七八分相似。
暗自驚歎一聲,隨即想,公公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鎮國大將軍!
是這一米九多的高,快要三百來斤的重,兩軍對陣前什麼都不幹,就往那兒一站,便能嚇退不敵軍。
與公公大人的英姿相比……
崔翎嫌棄地瞥了一眼袁五郎,心裡冷哼一聲,這做兒子的,還差得遠了。
鎮國將軍袁世韜爲人豪爽,既不擺架子,也不大講究這些禮儀規矩。
他率先立了起來,迎到門口,笑著對崔翎問道,“這是小五媳婦?我和你爹曾是同窗呢。”
崔翎連忙彎要向鎮國將軍行大禮。
雖說婚已經好幾個月了,但這是頭一次看到公爹大人,他還沒有過的媳婦茶呢,這大禮是一定要行的。
但鎮國將軍大手一揮,似是對這些繁文縟節十分不耐。
他聲音略有些,聽起來跟從甕裡發出來一樣,雖然低沉,但是特別有男人味,“也不是在外頭,不必這樣,我不這套。”
媳婦茶要喝,但磕頭什麼的就免了。
他豪氣干雲地崔翎坐下。
然後面有厲對袁五郎說道,“小五,你差點把兒媳婦弄丟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爲父你看守沐州城,可別以爲這是件清閒的差事。
你倒好,連個小小的令尹府也守不住,還好意思吵著跟我說要上戰場?”
鎮國將軍教育兒子就是爽快直接,一邊說著一邊一拳頭上去。
袁五郎都不敢吭聲。
崔翎現在看袁五郎很不順眼,看到他別父親大人結結實實地教訓,真心想要好。
本來嘛,不遠萬里來到這兒,他便有保護安全的責任。
被然人劫走差點丟了命,難道還抵不過認錯丈夫這樣的小事?
袁五郎和自己鬧彆扭。都要和對著幹。也沒有必要對他客氣啊。
崔翎見袁五郎那滿臉憋屈卻一聲不啃的小樣。立刻意識到鎮國將軍的威嚴。
當即決定,不論如何都要抱著鎮國將軍的大不撒手。
還有什麼能比狐假虎威這一招,對袁五郎更有殺傷力的?甚至都不必自己出手,就能將袁五郎鬥得滿地找牙。
見公公大人行事不拘小節。也沒有普通人家那種等級分明的長輩意識,分明就十分痛恨那些繁文縟節,不由便認定,鎮國大將軍必定是個豪爽之人。
豪爽之人,最看不慣的,就是扭扭的子了。
決定收起賢良淑德的端莊模樣,投其所好,將自己塑造迎合公公大人口味的漢子。
果然,鎮國將軍沒和小兒媳聊幾句。便覺得這孩子天真直率。
與普通的貴族千金不同,小兒媳婦豪氣,沒有那麼多忌諱避嫌,他問什麼,總能直截了當地找到回答的點。還不斷衍生出新的話題來。
袁世韜很高興,便追著崔翎多問了幾句。
從兵法謀略,到行軍佈陣,他發現只要提起,小兒媳婦總能夠搭得上話,雖有些說得不夠湛,但一個子,能有這樣的見解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他說得興起,便徹底將袁五郎晾在一邊,完全忽略了小兒子的存在。
崔翎分明看到袁五郎眼神中滿滿的驚詫和委屈,心愉悅極了。
想了想,便又故意問道,“爹,您這趟進城能夠待多時候?”
袁五郎子微震,他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著崔翎。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丫頭順著桿子往上爬的本領這樣強,這也纔沒有過多久吧,就已經直接喊“爹”了!
要知道父親大人雖然不講究繁文縟節,但還是極注重自己的威嚴的。
別說是哥哥嫂嫂們了,就算是爲小兒子的他,都不敢這樣放肆,總是畢恭畢敬地尊稱父親大人。
可這丫頭竟然敢……
然而更令他驚奇的是,他無比威嚴的父親大人,竟然毫不覺得這聲爹有何不對。
像是無比自然的一件事般,微笑著對崔翎說道,“原本是想來看看你,喝了你的媳婦茶就走的。不過,這會兒,和你這丫頭談得上,我想,便用過午飯再走。”
他頓了頓,擺手說道,“反正然主將了傷,他們鳴金收兵已經好幾天了,想來也不至於突然起戰。”
事實上,以如今袁家軍的狀態,就算然突然發難,也能夠很快就控制住局勢。
再說,前線有三郎和四郎鎮守,可比五郎這孩子靠譜得多,他放心得很。
崔翎便上前一步,笑著說,“那就好!我聽祖母說,您最吃糕點。這會兒時間充裕,您等著,兒媳給您去做點桂花糕。”
微微一頓,想了想又說道,“我記得三哥喜好吃豆沙餡餅,四哥蘿蔔,我一併都做些,您再給他們帶回去吧!”
在盛京袁家的時候,老太君時不時會念起出徵的公公大人還有三哥四哥。
崔翎聽得多了,便就知道了他們的喜好。
沒有想到公公大人生得如此人高馬大,竟然喜歡吃甜點。
不過沒有關係,甜點嘛,最拿手了。
料到鎮國將軍和袁五郎肯定還有話要說,便乖順地退了出來,就找了附近一個廚房,要了材料便開始馬不停蹄地製作點心起來。
正堂裡,從崔翎一走,鎮國將軍臉上的笑容就開始變了威嚴。
他對著袁五郎說道,“你媳婦兒本是伯府出的。能大老遠來到這兒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不好好陪著照顧著,竟還出了這樣大的紕,你說,是不是該打?”
這話義正言辭,而且都是事實。
袁五郎半句都沒法反駁,只好低著頭說,“是,是該打。”
鎮國將軍見小兒子認罪態度良好,便也不再繼續說他。嘆了口氣道。“原本你祖母臨時替你定下媳婦。也不知道這姑娘人品如何,我和你兩個哥哥都擔心的。”
他輕輕拍了拍袁五郎的肩膀,“但今兒我可是見著了真人,你媳婦兒真是不錯。被然人擄劫差點危在旦夕這樣的事。尋常姑娘到了,不得害怕得要死?你瞧,可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聽說昨夜還昏睡著呢,才過了一夜,就又生龍活虎了。
至從臉上表,神舉止,可一點都看不出來了那麼大的委屈,不曾表在臉上,也看不出一一毫對此介懷。
可見啊。這是個心寬闊的。
這樣的子,很對鎮國將軍的胃口。
袁五郎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該咆哮還是默認了。
誠然,崔翎認不出他讓他覺得心靈很傷,但是他讓遭遇危險卻更令他到心疼。
他仍舊靜默,垂著頭一聲不吭。
鎮國將軍見狀。以爲這些話勾起了袁五郎的自責,看這孩子手臂上還綁著,想來新傷舊傷加一塊了,便也不大好繼續說他。
他只好嘆了口氣,將話題岔開,“聽石小六說,是然的第一勇士紀都親自來劫的人?”
紀都出於然勢力極大的世家,然王后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因爲對武學有著天賦,他年名,很早就有然第一勇士的稱。
此次然帶兵挑釁盛朝邊境,主將便是紀都的父親紀裡海,只是後來紀裡海了傷,然大汗生怕失去先機,索便親自領兵征戰。
鎮國將軍雖然生得獷,但是心思可細著呢。
然大汗派了第一勇士來劫他的兒媳婦,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如同明鏡一般。
想到脾那麼對他胃口的丫頭,差一點,就要爲兩軍對戰時敵人險毒辣卑鄙的犧牲品,他心裡就一陣滔天怒火。
他是個很顧家也很護短的人,除了國,在他心中家字最重。
心中,然人不僅急著要侵佔盛朝的國土,還打算要用無恥的手段去傷害他的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若是不將那些人打回姥姥家去,就枉稱是戰無不勝的鎮國大將軍了!
袁五郎眼中也冒著火焰。
他鈍鈍地說道,“然大汗一計未,必定要再施一計,翎兒和瑀哥兒留在這裡危險,既然姜皇后的旨意已經送到,孩兒認爲,還是儘快送他們回盛京爲好。”
這時,他忽然四下張,“咦,瑀哥兒呢,他說是要等您,怎麼這會兒人就不見了?”
鎮國將軍也奇道,“瑀哥兒剛纔還在這裡,怎麼你們一來,這孩子倒是走了?”
槐書悄聲說道,“回爺的話,小公子見著您和夫人過來了,就悄悄退出去了。我瞧他神不好,已經人跟了上去。”
袁五郎心裡一愣,隨即想到了緣由。
他覺得頭疼。
一個將計就計,雖然他更清楚明白地看清楚了崔翎的爲人,曉得他的妻子並不是他想象中那樣可惡的模樣,他也漸漸地對這個本該屬於他的人,產生了心的覺。
但同時也造了十分嚴重的後果。
不只他和崔翎之間的誤會更深,連瑀哥兒也深其害。
此時鎮國將軍在這裡,袁五郎也不好多說什麼,這件事不是什麼驕傲的事,還是讓他默默地消化掉就好。
他想了想,笑著說道,“槐書,我和大將軍還有話要說,你去幫忙找一找瑀哥兒,就說,就說五嬸嬸做了他最喜歡吃的蘿蔔,他趕過來,否則就沒有他的份了!”
ps:
啊,鼻樑很痛,眼睛有點花,本來打算二更的,放到明天吧!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