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一邊喝酒，一邊講故事。

很快他就喝得差不多了，說話有些顛三倒四起來。

但江寒一面傾聽，一面細心分析，時不時地追問一兩句……

慢慢地，他就在腦海裡，把事的廓勾勒了出來。

總結一下，就是個很狗的言劇。

老江年輕的時候，和夏如虹相過一場。

那時候，他還用著江浩的名字，而夏如虹也有另一個名字，莫小玉。

兩人當年也算轟轟烈烈過，但因爲一些原因，夏如虹一直瞞著家裡。

所以莫家上下始終不知道老江的存在，直到有一天……

江寒聽到這裡，默默點了點頭。

怪不得今天見面之初，夏如冰並沒有認出老江來。

而老江卻從的上，看到了夏如虹的影子……

老江悶了一大口酒，長出了一口氣，說：“後來我一個不小心，肚子裡有了……

“後來，拼著與家裡決裂，也要和我在一起……”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一個高中生，發生這種事……

雖然老鄉沒有細說，想必其中也有不驚心魄。

江寒點了點頭，平靜地追問：“後來呢？”

老江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一點不驚訝？”

江寒聳了聳肩：“有什麼好驚訝的？又不是多麼新鮮的事兒。”

老江沉默了一下：“小玉已經承認了，當初那個孩子，就是雨菲。”

江寒點了點頭：“而我和雨菲又沒有緣關係……

所以，其實我纔是撿來的，對吧？”

老江沉默了足足五秒鐘，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寒嘆了口氣：“不太早，也不太遲……”

頓了頓，解釋說：“我早就給自己和雨菲做過DNA比對了，今天你和夏阿姨一相認，我該想明白的，也就差不多都想明白了。”

老江喝了會兒悶酒，忽然說：“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有一次，你從倉房裡翻出來一些小被子、銀鎖什麼的。”

江寒點了點頭：“我記得銀鎖上有三個字母JSH，你還跟我說，那是我名字的第一個字母。”

老江點了點頭：“其實我就是瞎編的，那玩意當初撿到你的時候，就在你上了。

後來我給你上戶口的時候，靈機一，就給你起了江水寒那個名字……”

江寒笑了笑，接著說了下去：“後來我嫌三個字的名字太麻煩，就自作主張，去掉了中間那個水字。”

老江點了點頭，呆呆出神，似在追憶過往。

江寒想了想，又問：“夏阿姨當年對你死心塌地，你也不像是始終棄的人，後來爲什麼又分手了？”

老江臉上現出慚愧的表：“總之是我對不起……”

這就是整件事裡最狗的地方了。

老江雖然語焉不詳，但隻言片語之間，卻出來一些事。

當年的江浩和夏如虹郎妾意，中間卻進去另一個孩子……

江寒笑了笑，促狹地問：“你和那位，被夏阿姨捉在牀了？”

老江搖了搖頭：“那倒沒有，其實我那時候並沒出軌，只是……”

說到這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嘆了口氣，說：“總之是我不夠堅定，氣走了小玉。”

江寒心中恍然：“也就是傳說中的神出軌。”

不知怎麼地，忽然想到了小蚊子，不心有慼慼焉。

老江的經歷就是最好的警示，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轍……

可能江寒說話太直接，老江一不小心被酒嗆到了，連聲咳嗽。

江寒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好半天老江才平靜了下來。

江寒想了想，問：“那個第三者是誰？”

老江沉默了一下，搖搖頭：“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江寒點了點頭，將這事兒揭過。

估計老江對那個孩子，並非一點也沒有。

只是……

好吧，人都是複雜的，能做到不出軌，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年的事，真心不能全怪老江。

江寒沉了一下，換了個話題：“你們分手的時候，雨菲還沒出生？”

老江點了點頭：“我以爲早就把孩子拿掉了，萬萬沒想到……”

他看了江寒一眼，神有些複雜：“想不到我的親生兒，已經比你還大了，還讓你這小子，悄麼聲地給泡上了……”

江寒笑了笑：“我這麼優秀的人，做你的婿，你很虧嗎？”

老江搖了搖頭，回憶了一下，又說：“那天，小玉被我氣走了，我到找，拼命找，去過合江，來過鬆江，甚至去過盛京……”

當年，老江到找夏如虹，可是怎麼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來松江。

有一天，他去代辦話費，路上在草叢裡發現了一個襁褓……

江寒目一閃：“那個孩子就是我？”

老江點了點頭：“我等了好久，沒人來找，只能去派出所報案，可那個時候……”

當年老江爲這事兒東奔西走了好幾天，但孩子的雙親始終沒找到。

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老江考慮再三，終於決定收養江寒。

其實以老江當年的經濟條件，還有個人況，並不算很適合的人選，甚至不太符合政策。

但當時的確沒有更好的置辦法，再加上老江歷史還算清白，所以到最後，派出所、民政這些部門也就同意了他的申請……

※※※

夏家小別墅裡。

夏雨菲剛聽完故事，不由得心旌搖。

設地，假如自己也遇上類似的事，只怕也會不知如何是好。

出了一會兒神，忽然開口：“媽，這麼說，你和爸爸是因爲誤會才分開的？”

夏如虹搖了搖頭：“有些事屬於誤會，今天已經解開了，還有一些……”

說著嘆了口氣：“也怪我，那時候心裡潔癖太重，不了他心裡有一雜念……”

頓了頓，又說：“這其實不是什麼好事，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學我。”

夏雨菲點了點頭，不若有所思。

如果江寒……

自己是選擇大方地原諒他呢，還是會決絕地分手？

左思右想，覺無論哪一樣，好像都很難辦到。

半晌後，夏雨菲收回了思緒，問夏如虹：“媽，既然爸爸沒有真的背叛過你，那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兒雙眼閃爍，看得出來，心中充滿了希冀。

夏如虹不心中一，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揭過？”

否則二十年的辛苦，不是白捱了？

“那您打算怎麼辦？”夏雨菲連忙追問。

單親了這麼多年，忽然找到了爸爸，真想讓他儘快回家。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還一手把自己的男朋友養長大！

人生遇合之離奇，莫過於此。

不過，倒也不算什麼壞事，而且不管怎麼說，應該也不會影響自己和江寒……

夏如虹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先冷理吧。”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但也足以磨滅任何激。

現在夏如虹和老江之間，到底還有多？

這個問題，只怕就連當事人自己，都沒有辦法確定……

好在人已經見到了，也沒必要急在一時。

二十年辛苦經營，夏如虹已經擁有了無與倫比的耐心。

一切，就給時間來裁決好了……

※※※

夜輝商務會館，和諧號包廂裡。

“老江啊，接下去，你打算怎麼做？”江寒問。

“什、什麼，做、做……做什麼？”老江舌頭都大了。

江寒循循善：“你看，你找了夏阿姨這麼多年，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人……”

老將眼睛都直了，舌頭直打結：“我、我也，不知道……”

江寒呵呵一笑：“那我就直接一點，你想不想跟破鏡重圓啊？”

“想啊！做夢都想！誰不想，誰、誰是……”

江寒打了個響指：“那就行了！”

正想再說幾句，卻見老江已經趴在桌子上，發出了鼾聲。

江寒搖了搖頭：“醉得還快……”

不過還好，該問的都問出來了。

他已經打算好了，明天就讓老江走馬上任。

然後，讓他沒事就去盛夏那邊，找夏如虹研究“公務”。

無人機生產的事兒，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

到時候，只要倆人沒有真的恩斷義絕，早晚有一天……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