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魏劭十萬軍士直驅東郡,一路沒有遇到任何阻擋,了兗州。
丁屈迎戰魏劭于距離東郡百里外的燕縣南郊,敗退,守城。
是役俘虜,被魏劭下令全部就地正法。
其中有丁屈的軍士,也有部分喬家軍士。
消息傳到東郡城里,人人自危。
侯嘉王會等人,昔日喬平手下家將。壽宴當晚喝的醉醺醺回去,次日醒來,便遭監,劉琰隨即到來,喬慈挾丁夫人逃出城,隨后喬越主事,令皆以喬平之名聯合下達,卻一直不見喬平面。
喬越稱喬平昏迷不能見人,候、王等人心里無不起疑。
只是喬越的地位擺在那里,劉琰又是正統漢帝,天子之尊,城的時候,鑾輿威嚴,甲兵相隨,沿途民眾無不跪拜口呼萬歲。侯嘉王會等人又豈敢輕舉妄,忍到此時,暗中打聽到拘押喬平的所在,趁丁屈不敵退守城,壘渠堅壁,魏劭又兵圍四門,城里秩序大之際,暗中聯合忠心舊部,趁潛伏而,殺守衛,終于見到喬平的面。
見他雙目失明,被困陋室。昔日軍民擁戴的郡公,今日竟如蛟龍失水,被困淺灘,無不義憤填膺,誓救他困,和丁屈決一死戰。
喬平雙目遭毒,又被困多日,心知外面必定已經起變。這些日焦心如焚,已經做了極壞打算,卻還是沒有想到,事竟壞到了這般的地步。打起神問明城外的況,漸漸冷靜下來,阻攔道:“劉琰心機深沉,應是恨我喬家當年毀約之辱,這才心積慮,利用我兄弟不和從中作梗。我失察,以致于釀今日大禍。丁屈此人,雖卑劣無節,但兇悍異常,并非容易對付之人,何況他狐假虎威,借漢帝之名領了兵節,有他自己親兵,對我喬家舊部必也有所防范,你們若這樣貿然殺出去,萬一不,反遭戕害。”
侯嘉焦急道:“魏劭已兵臨城下。前日燕縣一戰,他殺盡了俘虜,便有我喬家被迫驅去應戰的軍士。丁屈借此大肆渲染恐慌,城軍民無不人心浮,恐破城要遭魏劭屠戮,只能全力應戰死守城池。我等若再不出手,兗州真要毀于劉琰之手!“喬平沉。
劉琰如今,早不是當年那個因遭繼母讒言而被迫離開瑯琊庇于喬家的年了。
今日還留自己的一條命,必也有他的用心。
到了最后,丁屈勢必會拿自己要挾魏劭。
魏劭若不顧自己的生死,必傷和小喬的夫妻分。
但若就此放過,他也無法向他的將士待。
無論結果如何,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對于魏劭或是喬家來說,都是一個兩敗境地。
劉琰能設局至此地步,恨不可不謂深,心機不可不謂沉,實在令他始料未及。
喬平思忖了片刻,道:“丁屈為人善變,我也風聞一二。我有一計,可引他先放松警惕,再予以一擊,更容易得手。”
……
丁屈從燕縣退兵城,便于城大放魏劭屠城的消息,驅喬家軍士堅守城頭。
見眾人皆驚悚,不敢有片刻放松,方稍稍松了口氣,從城頭下來,獨自吃著悶酒。
兗州多。
想起張浦曾說,喬越有個姬妾,綺年玉貌,便人將那婦人喚來。
婦人戰戰兢兢而來,向他行禮。細看眉眼,生的倒跟蘇娥皇有幾分相像。
丁屈見了,更覺氣悶。
城破當日,他帶蘇娥皇趁逃,本指得到幸遜寶藏,那婦人卻說先帶他投劉琰,等有落腳了,再徐圖寶藏。
丁屈疑心在推諉,要殺,又怕真的知道寶藏,加上當時如同喪家之犬,無可奈何,只能隨一起去投劉琰。
沒想到,蘇氏竟和劉琰一見如故。兩人談,出來后,蘇氏竟就了劉琰的座上之賓,出皆有侍衛。
莫說再問寶藏下落,便是想再見一面,也是不易。
知自己應被給耍了,偏如今有劉琰為靠,也是奈何不了。
心里愈憋屈,目兇,將婦人強行扯來正要行兇,忽聽門口一陣腳步聲,抬頭,見喬平竟被數個喬家舊將擁著,大吃一驚,一把推開婦人,猛地起,一邊拔劍,一邊高聲呼侍衛。
片刻,堂涌了十來個丁屈的手下。
喬平道:“丁將軍稍安勿躁。我如今雙目不能視,這幾個舊日手下,也早被奪了兵權,赤手空拳,豈能傷將軍分毫?”
丁屈方慢慢定下神,道:“你如何逃出來的?意何為?”
喬平道:“我有一事,既為我自己好,也為將軍考慮。不知將軍可否與我細談?”
丁屈思忖了下,示意手下出去。
喬平命侯嘉王會等人也出去,自己索,慢慢座,道:“丁將軍大禍臨頭了,還不自知!”
丁屈冷笑:“郡公恐怕才是朝不保夕,不愁你自己,竟拿危言恐嚇于我,可笑至極!”
喬平微笑道:“丁將軍勇烈,世人皆知。但魏劭軍士,卻最長于攻城掠地,如今劉琰傷了魏梁,挑起喬魏兩家仇恨,魏劭大軍挾報復而來,銳不可擋,這東郡城池,即便合我喬家之力,你以為能守多久?一旦城破,丁將軍就算殺出重圍逃出生天,但一世英明,恐再遭玷污。我實在是為丁將軍到惋惜!”
丁屈不語。
喬平嘆息:“我為丁將軍惋惜,遠非如此。丁將軍被劉琰利用,竟也毫不知?”
丁屈道:“此話怎講?”
喬平道:“實不相瞞,劉琰早年曾與我的兒訂有婚約,后為解兗州兵圍,我的長兄做主,改將我兒嫁了魏劭。劉琰與我喬家,有毀約之辱,與魏劭更是勢不兩立,這才設計害我,將我囚,制我兄長,怒魏劭后終如愿引他大軍來伐。如今兗州危在旦夕,他一走了之,將兗州之事給了將軍。你當他是重你?非也!他心機深沉,恨不得喬家與魏劭拼個你死我活,這才利用將軍之能,固守兗州,造我喬家拼死要與魏劭對抗的假象。魏劭遇越多抵抗,必定愈被激怒。如此,則城破之日,狀自然愈發也愈發慘烈!”
丁屈起先面帶戒備,漸漸凝神。
“我喬家人即便最后滿門覆滅,也是因我兩兄弟無能所致,乃咎由自取。將軍你卻不同!你有英雄之名,天下人盡皆知。如今投效劉琰,必也是出于對漢室的一片忠肝義膽。劉琰卻這般利用將軍,名義上封將軍為侯,將兗州大權將軍手上,實則不過給了將軍一個燙手山芋,陷將軍于絕境罷了!”
丁屈聽的心驚,出了一冷汗。
想自己空有英雄之名,卻命運多舛。先后投袁赭、幸遜,所遇均非英主,非但未能如愿建功,反因頻頻換主,遭世人詬病。如今被迫,才改投從前本被他瞧不起的劉琰。
魏劭又豈是容易對付的人?
如今他兵臨城下,自己雖想方設法集合喬家舊部全力守城,但也不知能守多久。
若城池被破,就算自己逞勇殺了出去,但便如喬平所言那樣,英名也將再遭玷污。
如今形,實在是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咬牙道:“事已如此!我還能如何?只有拼死和魏劭一斗!”
喬平搖頭:“將軍勿灰心,聽我一言。以將軍之威,這般被劉琰玩弄于掌,實在可惜。我更不想我兗州軍民因劉琰計而遭荼毒。此事全因我長兄喬越而起。魏劭之怒,也是針對我的兄長。我這個兄長,無無義,為奪我權力,竟將我雙目毒瞎。我和他早無兄弟分可言了。我殺他,取他人頭,以此向魏劭求解。魏劭是我婿,有喬越的人頭,再有我兒從旁轉圜,此事必定能夠過去。等解了兵圍,我再向魏劭薦舉將軍。魏劭志在天下,求才若,以將軍英雄之名,若肯投效,他豈有不納之理?”
丁屈已然心,卻面為難,道:“我于魏劭,非但無半點功勞,反而從前結怨頗深。如今他怎肯納我?”
喬平道:“將軍去殺了喬越,便不就是大功一件?”
丁屈恍然,大喜,放開了手里的劍,道:“聽君之言,我茅塞頓開!郡公稍等,我這就去殺了喬越,割他人頭下來!”
喬平道:“不急,明日殺也不遲,怕他逃去哪里?我雖目不能見,與將軍也不過說了寥寥數語,卻頗有遇到知音之。將軍若不嫌棄,可否與我共飲幾杯?”
丁屈自然點頭。重整酒席,二人對飲。席間丁屈談大發,罵袁赭心狹隘,罵幸遜殘暴剛愎,罵劉琰卑鄙小人,一徑的罵個痛快,聽喬平在旁寬解,愈發相恨見晚,酒水一杯杯下肚,竟至酩酊大醉,雙眼朦朧之時,侯嘉王會,一刀砍下人頭,未發半點聲息,可憐一代悍將,如此殞命東郡。
丁屈既除,侯嘉王會立刻召舊部,提人頭命丁屈軍士解械。大多遵從,也有負隅頑抗。
一陣廝殺,拂曉時分,終于徹底撲滅了城劉琰的勢力。
侯嘉恨張浦骨,趁此機會,提刀沖去張浦住,卻不見他人,屋里空空,連一個家仆也無。
室,聞到一濃重的腥氣味,看到地上竟倒了一尸首,頭顱已被割去。辨認著貌,竟是兗州刺史喬越。
侯嘉大驚,一邊派人通報喬平,一邊在附近尋找,終于捉到一個張浦家中的仆從,送到了喬平面前。
家仆戰戰兢兢,跪地道:“昨日一早,丁屈敗陣消息傳來不久,喬公派人傳張浦,張浦不去見,收拾細似要逃走,不料還沒出門,喬公親自來了。我見他手提寶劍,怒氣沖沖,追著張浦了室。再片刻,張浦便提了個包裹匆匆走了,我壯著膽子進去,才見喬公已被割了人頭。聽聞魏劭攻城,城里人心大,我怕遭牽連,一時害怕,也就逃走了。后頭的事,我便不知了。求郡公饒命,我實是無辜,喬公并非死于我手!”
喬平沉。
喬越應是聽聞了魏劭攻城的消息,想殺張浦泄恨。也不知過程如何,反被張浦所害,連人頭都被割了去了。
喬平雖也恨兄長糊涂,令兗州陷了如此的困境,沒想到他最后竟如此死于他最信任的一個謀士之手,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吩咐人將喬越尸首收了,隨后立刻口述,命人修書一封,將前因后果講述清楚,附上了丁屈人頭。
侯嘉自告,出城去見魏劭。
喬平忐忑等待消息。
魏劭卻連侯嘉的面都沒見,信更未讀,連同丁屈人頭,一并帶了回來。
喬平焦急:“他必定以為是我喬家又見風使舵,殺丁屈為再次向他求好,這才執意不見。還是由我親自出城去見他一面為好!兗州此次之事,全因我失察而起,魏梁將軍遭襲,與我更不了干系。”
眾人急忙阻攔,忽此時,急報傳來,說魏劭大軍徹底四合,將東郡的東西南北四門,包了個水泄不通。
立于城墻之上,已能看到旌旗遮映。
與此同時,比彘也領軍從巨野開來,似要阻止魏劭大軍攻城。
兩方人馬對峙,竟有一即發之態。
喬平一陣急怒攻心,嘔出一口,搖搖墜,仰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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