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的，”葉欽塞著藍牙耳機，一邊跟路尋聲打電話, 一邊扶著輸架一步一挪地在病房里來回走, “了一個小手……您不用過來看了, 不嚴重, 這周末就出院了……是的, 國暫時先去不了了……時間暫時還不能確定, 但是如果我過去，肯定會提前和您打招呼……芽芽嗎？好的……哎哎好, 會注意的, 您放心。”

一通電話打完, 葉欽都沒能走到門口，他有點懊惱地抱怨了一句。話音還沒落, 峻就推門進來了。

“我就出去一會兒，怎麼自己起來了？”峻幾步走上來，手攬著葉欽的腰讓他倚在自己上，關切地問：“怎麼了？想要什麼？”

自從前兩天峻當著何玉謙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葉欽就更不想搭理他了, 稍稍把他推開一點：“不要什麼，走走路。”

峻一聽就明白了, 低著頭扶好他：“躺得腰又不舒服了？”他知道葉欽走路不方便，但是在床上躺得時間長了，很容易腰酸。

葉欽不想承認, 重新扶著輸架往回走。

峻也沒來, 跟在他后，手虛虛地護著他：“說一會兒想過來看看你, 我攔了，但是不肯聽。”

一聽要來，葉欽如臨大敵，顧不上跟峻生氣，十萬火急地朝著病床走：“要來嗎？我臉看著還行嗎？”

其實葉欽很想，但是之前是沒個緣由，他在名義上到底和家沒關系了，也不好到人家家里打晃。

峻生病的時候，再說不怪他，他也是沒臉見。現在這麼突然的，峻說要過來，葉欽立刻就慌了，卻不是怕責怪他沒去看，而是擔心自己看上去不夠健康讓老人家掛念。

“別急別急，”峻趕把他拉住，“你看著很好，慢一點。”

其實葉欽一條不能用力，著急忙慌地也就走出去一米。

他卻不肯讓峻抱他，堅持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床上：“我總得要自己走路的。”

峻爭不過他，統共幾步道，兩個人都走了一汗。

葉欽坐下沒一會兒，就推門進來了。

老太太綁了一個時髦的亮金頭巾，中間嵌著一顆蛋大的祖母綠。手里拎著一袋大大小小的封盒，一看見葉欽，角不由向下一沉：“誒呦心肝兒，怎麼又瘦了？老天爺，懷孩子呢怎麼能這麼瘦呀！”

葉欽早就猜到了見到他八又要嫌他瘦，紅著臉撓撓頭：“我爭取再多吃點兒……”

峻把手里的東西接過來，低聲說：“，葉欽不舒服，您小聲點兒。”

瞪了峻一眼，聲音果然低了：“還不都賴你！給我欽兒欺負這樣，幸好我欽兒沒個好歹，不然你也別進家門了。”

雖然原先在家的時候，就事事都向著葉欽，說他比峻懂事比峻心。

但無論現在兩個人的關系怎麼樣，峻之前都差點為了自己把命丟了，葉欽聽這麼說他，心里還是不落忍，趕把話題岔開：“，新買的頭巾嗎？很好看。”

“我欽兒真乖，”在葉欽床邊坐下，目變得很，從床邊拿了一個蘋果過來，一邊削一邊問，“上是怎麼回事兒啊？我聽峻說了，說是長的東西已經切了，以后影響嗎？”

葉欽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后癥，但是這麼多年這條也沒多舒服過，倒也不在意：“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老太太把蘋果的一瓣削一個小兔子，遞給葉欽：“那也不能冷著累著，反正有什麼臟活兒累活兒啊，你千萬別沾，喊峻干。他長那麼大個子，閑著也是閑著。”

葉欽捧著蘋果兔子，覺可能誤會他和峻現在之間的關系了，正想著怎麼解釋，老太太又開口了：“我知道你不稀罕他，但是罪咱們可不能干。我問你，欽兒，現在你要是回了自己家，家里還有人照顧你嗎？”

葉欽想了一下：“我可以找護工，而且其實這點小手，也不是太影響行，應該很快……”

“誒呦我的小祖宗！你可饒了你這把老骨頭吧，行嗎？”真著急了，把水果刀和蘋果往果盤里一扔，“你這傷著，肚子里懷著孩子，你要是磕一下一下，你這不要了我的命嗎！”

“，您別他，來的時候您怎麼答應我的？”峻把葉欽往后護，托住他的腰慢慢捋著，“嚇著他了。”

“我答應你什麼了？”不高興了，“你跟我說他最近不舒服，讓我別嘮叨他，我哪兒嘮叨他了？我家孩子這樣的罪我能不心疼嗎！我不管能行嗎！”

說著就往峻胳膊上了兩下：“都怪你這個小王八蛋！老家沒一個好東西！你爺爺是老王八蛋，你和你爸都是小王八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你把我欽兒弄這樣，人家要找護工，你聽見了嗎？護工有盡心的嗎？我欽兒大著肚子自己在家里呆著，就一個生人跟著，我肯定不能同意。”

老太太很快想到一個新辦法：“欸，要不我搬到欽兒家里去，我伺候他，準比誰都仔細。”

聽到要照顧自己，葉欽怎麼承得起：“，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兒，我一個人就行，實在不行我就搬到朋友家里去。”

他想到那個剌剌的何玉謙，閉了閉眼，這個友軍也就這種時候利用一下子了。

誰知道卻是火上澆油。

“朋友？”老太太的眼圈都紅了，巍巍地抓著葉欽的手，“男朋友朋友？真心實意對你好嗎？以后會不會嫌棄我的小孫孫？”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您可別添了，行嗎？”峻也不知道事怎麼就被老太太攪合這樣了，有些無奈。

“欽兒有朋友了，你都不知道著急嗎你這個小混球兒！”老太太的調門提起來，抹了抹眼淚，“氣死我算了……”

眼前這個況，葉欽也不可能不解釋，他拉著的手說：“只是很要好的朋友而已，您永遠是我親，芽芽永遠是您的小孫孫，您別難了。”

說到芽芽，臉上才出一點笑：“聽峻說了，葉芽，它乖嗎？”

“很乖。”葉欽寬老太太，“沒讓我罪。”

“哪有不罪的？”不信，“我懷過峻他爸我還不知道？峻他媽懷峻的時候我也照顧過，他們老家的都不老實，尤其懷到后頭，鬧得人吃不下睡不著。要不然我怎麼這麼不放心呢，還不是怕你罪……”

峻簡直聽不下去：“您別嚇唬他了，您東西送到了，人也見著了，趕回去吧，您在這兒待著他張。”

“現在倒是說起人話來了，”忿忿地瞥了他一眼，“我欽兒才不會怕我呢……”

說著又把帶來的一堆吃的介紹給葉欽：“我聽峻說你想吃酸的呀，這盒酸是咱們家里自己釀的，特別健康，還有這個指橙啊……”

葉欽應接不暇地看著，頻頻點頭。

“行了行了，”峻看著滔滔不絕的架勢，趕攔住，“等會兒我給他吃，不早了，您趕回家，別讓我爸我媽著急。”

“行，我走沒問題。”老太太也曾跟著峻爺爺縱橫商海幾十年，真正板起臉來，銳氣不減當年，“峻你說你每天白天過來陪著他，晚上就他自己在這兒，我已經覺得非常不放心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兒我不手，但是明知道家里孩子不好，我要是還不管，我就不配當這個家長。除非說他不認我這個，欽兒出院以后誰照顧他，我們必須說清楚。”

葉欽是真的有點為難，他絕不想傷害的，又給不出一個讓滿意的答案。

“，”峻開口了，口氣也生了一些，“您要是這樣，我以后肯定不敢讓您來看他了。您說我倆的事兒您不手，又著葉欽接我去他家里。葉欽尊敬您，不忤逆您，但是他現在真的很不舒服，您能不能別給他施加力？”

葉欽從后面拽了峻一下，小聲責備他：“別這麼和說話。”

嘆了一口氣，瞪了峻一眼，低聲罵了一句：“裝蒜吧你就！小王八蛋！”

再偏頭看葉欽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換上了溫和的口吻：“心肝兒想吃什麼想要什麼，讓峻告訴我也行，給打電話也行。別聽峻胡說八道，才不想把你跟他綁一塊兒呢，回頭給寶貝欽兒找一個更好的。”

“！”峻的臉幾乎快黑鍋底了，老太太才抓著手包施施然地走出了病房。

峻把送過來的吃的整整齊齊地碼進冰箱里，轉頭看見葉欽臉上的倦，走過來把病床的仰角調平了：“累了是不是？”

葉欽閉上眼睛點點頭：“你回你病房吧，早點休息。”

“其實就是擔心你，你別多想。”峻坐在床邊上，輕輕捋了捋葉欽的頭發。

“我知道。”葉欽知道的本意是什麼，他也不責怪。老年人對晚輩的重，哪怕心思多了幾重，也無可厚非。

線暗下來，葉欽不太順暢地翻了個，就覺到背后一暖，是峻的膛。

他的眼睛緩緩睜開：“道理你不是都明白的了嗎？回去吧。”

峻的呼吸帶著幾分暖意，輕地打在葉欽的頸間。

葉欽聽見峻輕聲說：“有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我不順從的想法，但是我也說過，我要重新追求你。我明知道你現在不舒服，你讓我怎麼走？”

他不知道峻是怎麼知道的，但他的確從剛才就覺肚子有點發涼，手捂在上面好像好了一些。

這種況不是第一次，他問過產科醫生，說是因為他營養稍微有些跟不上。但他的確就像說的那樣，吃不太下東西，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暖溫暖的掌心把他在肚子上的手輕輕替下來：“別擔心，我在呢。”

葉欽眼睛有些睜不開：“你這麼睡行嗎，后背疼不疼？”大概是太困了，后面幾個字都含糊了。

峻知道他已經睡著了，就沒回答他，只是輕輕挲著他的肚子。

他突然到掌心里傳來一下溫的拱，他想告訴葉欽，又怕驚他，只是輕地在他鬢角親了一下：“睡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