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沒告訴你嗎？”

陸晴夏看著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緒來面對他，面對一個將死之人。

“說了，沒說我是什麼病。”陸德遠有些虛弱。

“肺癌晚期。”

出乎意料，陸凡竟然如此直白地將最終的診斷告訴了陸德遠，陸晴夏有些驚詫。

“你說什麼？”陸德遠撐著，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一點，他瞪著那雙明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甚至以為他是聽錯了。

陸凡沒有再重復，他相信陸德遠聽見了。

他就那樣撐著，大概保持了有一分鐘，然后他獰笑著瞪向了陸凡，厲聲罵道：“逆子，我還以為你良心發現，開始孝順老子了，沒想到竟然敢詛咒我，你想咒我死，然后獨占我的家產，是不是！”

“家產？你以為，一個來向我乞討的人，還會有什麼家產，到現在你還在白日做夢！”陸凡冷冷嗤了一聲，已沒有想要留下來看他的心，轉走出了病房。

陸晴夏看了眼癱在床上，眼神空的陸德遠，“你安心養著吧，哥哥會負擔你最好的治療。”說完，也跟隨著哥哥出去了，對病床上的那個人，失到了極點。

他果然還是讓人失了！

他們從病房出去，站在走廊上，依稀可以聽見病房里憤怒囂的人，以及醫生護士安的聲音，陸凡眉心鎖，只對下屬說了一聲，“待會去買點吃的給里面的醫生護士，就說是我謝他們的。”

“還有，那一筆錢出來給夏默軒，告訴他月底給照顧陸德遠的醫生護士算作特別獎金，面對陸德遠那樣的人，也是辛苦他們了。”他不愿意面對的人，要全權給醫生護士們，他們不容易。

下屬一一記下，給陸凡按了電梯門，“凡爺，您慢走，這邊我會照顧好，有事我隨時向你匯報。”

“嗯。”陸凡點點頭，帶著陸晴夏離開了醫院，一個不可理喻的陸德遠，還面對著他做什麼？

聽說，陸德遠鬧了一天，堅持是醫院弄錯了，他不可能是肺癌，更不可能晚期才被發現，他堅持說家庭醫生每個月都會定期給他做檢查，據陸凡了解，那個所謂的家庭醫生，似乎也跟劉萍一起，人間蒸發了。

他又咯了，這次沒有暈厥，聽醫生說，咯之后，他呆呆地躺在病床上，一整天都沒有說話，一夜過去再醒來，他要求見陸凡兄妹倆，醫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夏默軒，夏默軒想了想，決定先見一見陸德遠，免得他再傷害到陸凡兄妹倆。

陸德遠一見他來，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掙扎著坐起來，出幾天就干枯了許多的手想去拉他，夏默軒有些厭惡地避開了，只是禮貌的喊他一聲，“陸叔叔，好些了嗎？”

“我還能好嗎？你是醫生，你最清楚了！”陸德遠訕訕地收回了手，他知道夏默軒跟陸凡要好，記恨著他呢！

“我們會盡最大的能力照顧你的，你盡管放心，我聽說你想見陸凡和陸晴夏？”夏默軒不想跟陸德遠有太多的廢話，直接說了重點。

陸德遠點點頭，“對，把他們來，我想問問，把我送到醫院，就不管我了，是什麼意思？”

“陸叔叔，你搞錯了吧？他們若是不管你了，你會這麼好的醫療服務嗎？他們來看過你，是你把他們罵走了，他們自然不會再來，他們做到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不要要求太多了。”夏默軒冷靜地提醒他道。

陸德遠眼睛瞪了瞪，“你一個頭小子你知道什麼？我是他們的老子，他們照顧我，天經地義，把他們來！”

“他們照顧你就是天經地義，那你呢？好了，我不想多說，我會通知到他們，希他們來的時候，你想一想，你還有多久的時間在人世，還能見他們幾面，好好珍惜吧！”夏默軒說完之后，深深嘆了口氣，轉出去了。

他將陸德遠要見他們的消息告訴了陸凡，他聽見陸凡沉默了一會，說他跟晴夏商量下，是否過去看看他，等他開完會，打電話給晴夏之后，又給他打來了電話，陸德遠況很不好，恐怕沒多時間了。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開車接上陸晴夏趕到醫院，“不是說他還好嗎？怎麼突然又……”

“又咯了，量越來越大，現在人剛醒，進去看看吧！”對于一個癌癥晚期還發生了癌轉移的人，隨時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心里有多憾！

陸晴夏與哥哥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一種無奈的沉重，他們緩緩走到病房門口，竟沒有推開那扇門的勇氣，他們不知道面對他們的是陸德遠奄奄一息的咒罵，還是又一次咯搶救，這種時候，他們寧可是一場咒罵，也勝過一次鮮淋淋的咯。

最終，陸凡推開了房門，率先邁了進去，陸晴夏跟在他后，病床上聽到響的陸德遠，朝這邊轉過了頭，幾天不見，他瘦了一圈，在各種營養藥的滋養下，依舊挽留不住那逐漸失去的健康魄，他看見他們，那往日明如今卻憔悴的眼睛里閃過一亮，他說了一聲，“你們來了。”

語氣里似乎還有一點期盼和欣在，這是好久沒有從他里聽到的一句，最最簡單寒暄的話了，陸晴夏眼眶有些發熱，移開了目。

“你們坐吧。”陸德遠用輸的手指了指床旁的兩張椅子，大概是他讓護士放置的吧。

請他們坐，多麼簡單的話，就算是普通朋友，甚至是陌生人，都可以相互流的話，到了他們的親子關系中，卻顯得那麼生疏又難得，已經多久不曾這樣平靜地對過話？太久了！久到他們全都已經忘記！

看見哥哥的眼神也有些閃，因為陸德遠默默凝視向他的那遲疑又有些的目，陸德遠看著陸凡，又轉眸看向陸晴夏，眼神緩慢遲疑，帶著點，似乎是太久沒有認真看這對兒一眼，這樣的作陌生得讓他都有些不適應了，“我還以為你們不會來。”

“你都這樣了，我們怎麼會不來？”

若他還好好的，他們大概也不會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