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睜開眼睛的時候, 是第二天的上午。

最先有了些意識，眼睛沒睜開，只覺到眼前一片暖洋洋的橙。

這代表離很近, 力想睜開眼睛, 卻覺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一樣, 本不聽大腦的指揮。

最后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掀開一條。

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面前的景。

鋪天蓋地的白……這里是醫院？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泉水般涌心頭, 韓熙眸中閃過慌, 原本穩定的呼吸頻率突然變快。

孩子！

想出聲喊人, 可是整個人只有眼睛能, 四肢酸無力, 肚子上更是有尖銳的痛。

紀延聲掛掉和周游的電話，一手兜, 另一只手僅用兩只手指把手機住，隨意在空中顛了兩下。

程瀚青人間蒸發，周游連夜到他的住抓人，去了才知道他半個月前就退了租, 房東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好讓周游先回公司把紀承輝穩住，安排另外的人調查程瀚青名下的錢款變。

走回房間，迎著另外兩戶人家打量的視線，紀延聲面不改走到最里面。

一眼看見韓熙澄凈的雙眼, 他激得都發，半倒半跪的挨到韓熙床邊，輕輕挲的手背, 聲音有些堵：“你醒啦？”

昏迷了這麼久啊，紀延聲都從國回來了。

還把自己搞這個鬼樣子——新長的青胡茬填滿了他整個下，平白看上去老了七八歲，還多了點滄桑的藝氣息。那雙笑起來勾人的眼睛有些腫，很多紅，黑眼圈也很明顯，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韓熙緩了這半天，終于覺得可以彈。了被紀延聲握住的手，食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努力張發出聲音：“……孩……子”

嗓子很干，發出的聲音很小很小。

不過紀延聲一直盯著的，聽不見也能辨認出說的容。

他彎腰湊到臉邊，先低頭在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后認真說道：“孩子在樓下保溫箱，我去看過了，是個漂亮的小公主，你盡管放心。”

原來是兒。

想到之前紀延聲一直堅持把兒房的墻壁刷，韓熙勉強勾起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孩？”

紀延聲點頭，“我之前看B超猜的，沒問醫生。”

他怕猜錯，所以一直什麼都沒說，暗準備孩的房間。

韓熙了然的閉了下眼，遲疑著又道：“有照片嗎？”

紀延聲嚨微不可見的滾一下，他昨夜離開的時候確實拍了兩張孩子的照片。可是他有些不敢給韓熙看，現在狀況不好，如果看見孩子的可憐樣兒，他怕有心結。

不是還有個病產后抑郁嗎？

“我要看。”看出紀延聲在猶豫，韓熙拉了下他的手。

“那你答應我別自責，孩子只是有些瘦弱，過兩天就好了，你最重要的事是先把自己養好……”

紀延聲點開相冊給看。

韓熙全程沉默，看完靜靜閉上眼睛。眼角有些許意，紀延聲嘆著氣用紙巾替干。

“我要去紀氏總部一趟。等下駱輕輕會過來替我，以前學醫，很專業，過來陪你我放心。”他用力握著韓熙的手，“所有的事都給我，我只要你把養好。”

“聽到沒有？”

韓熙淡淡笑了下，“嗯。”

相信他能把一切都理好，所以醒來到現在本就沒說那天的況，更沒問他都做了什麼。

他怕因為孩子而自責，也怕啊，怕他因為知道這件事和紀承輝有關也不肯放過自己。

這個男人也苦了很久，舍不得看見他繼續皺著眉頭。

“客廳里的攝像頭應該拍到了樓梯，你記得把錄像毀了。”沒和他細說，等他看見錄像就知道為什麼要毀掉了。

……

紀延聲和駱輕輕打過招呼后，驅車前往紀氏總部。

周游之前給他發了消息，他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把紀承輝關在了他的辦公室。

紀延聲從紀氏退下來后一直沒再來過，他現在和紀氏沒有關系，按照公司規定來講，他必須提前預約或者被別人帶著才能進來。

可是他這張臉是一張十分管用的通行證，沿途想攔他的人只看一眼便不敢上前攔他。

這段時間下來，他們都知道紀氏兩位爺關系不睦，紀延聲突然離職，紀承輝突然空降。

沒幾天公司幾個大項目紛紛出了問題，票大跌，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兩人暗中爭斗的結果。

上面打架，他們這些小魚小蝦還是老老實實當明人的好。

紀延聲順暢無阻的走到紀承輝的辦公區，外面書組看見他過來，頓時面面相覷。

一個小時前，他們親眼看見周游一聲招呼不打直接進了紀副總的辦公室，直到現在也沒出來。中途有人要送文件敲門，里面也是周游的聲音回話，讓他們暫時不要過來打擾。

他們推門也推不開，辦公室從里面鎖住了。

紀延聲敲了兩下門，門陡然一開，書組的人再一次親眼目送旁人進了他們進不去的副總辦公室。

辦公室里，紀承輝癱在椅子上，上西裝皺的，臉上灰暗無比。

不遠的地面上，他的手機四分五裂躺著。那是他剛發現不對勁時，試圖給保安打電話，被周游一把奪下往地上一摔造的。

然后他就被他這樣盯著，困在這個房間里。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見紀延聲的臉。挑釁似的沖他出一個笑容，涼涼開口：“你老婆孩子不是還在醫院嗎？怎麼還有心過來見我？”

紀延聲擺手讓周游離遠一些，一邊往紀承輝那邊走，一邊開始解自己的袖扣。

不等房間里兩人有所反應，直接拎著辦公桌前的椅子往紀承輝上。

“，”紀承輝瞬間跳起，拿胳膊護住自己的腦袋，“紀延聲你瘋了？！這是公司不是你家！我要是在這里出了事你怎麼跟外面代？！”

周游皺著一張臉躲到門口，眉頭一跳一跳的，他整個子著門，這樣應該可以減小傳出去的靜吧……

他心里想，好不容易程瀚青自毀前程走了，他這個時候可不能拖紀總的后。

“我不需要跟別人代。”紀延聲面無表，聲音冷漠。

如今這個世界上，他唯二兩個需要代的人，一個是韓熙，一個是他在保溫箱里的兒。

而們今日的境地，都是拜他所賜。

紀延聲把椅子放下，赤手空拳往他上開始招呼。

這個時候，在老爺子邊長大的好就顯了出來。除了沒正式伍，普通軍人的能訓練他可沒落下，雖然近幾年漸漸沒再堅持，可底子是有的。

格斗的技巧也沒忘。

對付這麼一個被紀恒嵩生慣養寵大的人，他本不用太認真。

一掃過去，紀承輝就被他撂到在地，反手在后背上，膝蓋用力一頂，紀延聲抓著他的頭發，干脆直接的往地上撞。

“咚咚——”幾聲，周游閉著眼睛打了幾個寒。

紀承輝腦子昏昏沉沉，額頭正中央開始泛紅，他耷拉著眼皮，事到如今依舊很，全然不顧自己的腦袋正被別人揪著。含含糊糊道：“你有本事打死我……”

紀延聲戾氣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聞言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用力一，他低頭湊近他的耳朵，聲音輕的像是在和人低語：“你以為我不敢嗎？”

紀承輝拼命掙扎，可嚨被人扼住，子被紀延聲制，掙扎沒幾下就開始覺得窒息。他的臉逐漸變紅，表也越來越僵。

周游遠遠看著，嚇得舌頭都僵住了。

巍巍喊紀延聲：“紀、紀總——”

再不松手可是會出人命的！他在心里咆哮。

紀延聲可沒失去理智，瞧見紀承輝難的差不多了，他把手松開，狠狠在他背上踩了一腳。

他轉了轉手腕，盯著倒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嗽不斷的紀承輝。

薄輕掀，平靜的語調下約能到克制萬分的怒意和殺氣。

紀延聲說：“你也是丈夫，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你我之間的恩怨，為什麼要扯上無辜的們……”

“無辜？哪里無辜？”紀承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自下而上的仰視著他。“我好不了，帶著孩子能好好生活嗎？”

“夫妻本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和這樣的人講道理真是愚蠢至極。

紀延聲垂眸，像看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問：“你什麼時候收買的程瀚青？”

事已至此，紀承輝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彎著角，瞇著眼睛：“好久了呢，讓我好好想想，嗯——好像就在你剛讓他接你國業務的時候。”

“是不是很吃驚？”他忍不住笑出聲，“被自己信任的人了一刀，覺不錯吧？”

紀延聲抿，“你給了他多錢？”

不料紀承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很驚奇的反問他：“怎麼，你不知道嗎？那個程瀚青和你老婆是師兄妹，當初轟轟烈烈追求過。你讓他當你的助理，每天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男人恩恩，他不背叛你，背叛誰啊？”

“我本來要拿錢收買他，可他一分錢都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