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淵讓人在屋里續眠香，為的是怕秦老太和元寶醒來后發現玉青時不見了著急。

可他也沒想到，得令去執行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死腦筋。

價值千金的眠香點了不知多，理應在傍晚醒來的人遲遲不醒，急得玉青時徹夜不敢合眼，險些夜去請大夫。

宣于淵強打起神把玉青時勸住，木著臉在心里把點香的那個蠢貨罵了不知多遍。

直到次日一早，秦老太和元寶才堪堪睜眼。

吸眠香的人有個特點，那就是對睡著之前的事兒毫無印象。

也無所察覺。

所以哪怕是整整睡了兩夜加一天，秦老太和元寶完全沒察覺到不對，睜眼后還誤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睡了一宿，只是稍醒得晚了些。

玉青時見他們沒意識到哪里不對，自己也無心去提，索就含糊著糊弄了過去。

可這廂兩人剛醒，宣于淵就接著出了差錯。

他了傷又接連奔波折騰，了些涼，說自己累了回屋休息，可歪在床上一睡就不睜眼。

等元寶得了指示去他吃飯時，才發現這人不知什麼時候就起了高熱，雙眸閉怎麼都沒了靜。

秦老太不知道宣于淵為何一夜不見臉就變得這麼差，上的傷看起來比頭一日還更嚴重了些。

了宣于淵燙得驚人的腦門嚇得魂不附，著急道：“遲遲你看著他，我這就去請你三爺過來。”

“。”

玉青時攔住出門的秦老太，沉聲說：“三爺只能看些小病小痛，于淵這傷他只怕是瞧不了。”

“這樣，你在家看著些，我這就去鎮上請大夫。”

秦老太六神無主地點頭說是，忍著心焦送玉青時出門。

玉青時奔著去把大夫請到家里，按方子熬了藥費了些功夫給他灌下去。

熬了足足兩日，宣于淵雖還是閉著眼沒醒，可腦門著才總算不燙手了。

與此同時，王家的事兒也漸漸在四周傳開。

王家在這十里八鄉都算是大戶，也是讓不人瞧著眼紅羨慕的殷實人家。

可就是這麼富貴的人家，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王家三口死于一場不知從何而起的烈火之中，無一人生還，甚至連個完整的尸首都沒能從大火中搶出來。

一家三口全喪命于一場看似無端實則詭異的大火，這事兒放在何，都是不折不扣的滅門慘案。

這樣的慘案府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府的人把失火的莊子里里外外圍了三層，前前后后詳查了兩日，得出的結果卻是意外。

府以意外結案，王家慘案就此終了。

可此事傳開，卻也在四周引起了不小的波。

說什麼的都有。

有人說王家這是行事不避諱，招了惡人的忌諱，這才慘遭滅門。

有人說這是王家不端，被老天爺下了懲戒，這才全家都被閻王爺勾了命去。

人們議論的同時，也忍不住慨玉青時的命數好。

王家前腳剛想把納進門，沒為王家許諾的富貴心，倒是也避開了這一遭喪命的危機。

秦老太睡足了瞌睡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聽隔壁嬸娘說起，只覺控制不住的心驚膽戰。

王家三口為何招禍不知道。

可那日若是讓王家得逞，的遲遲豈不是差點也丟了命？！

嬸娘注意到眼中驚駭，忍不住嘆道：“還好你沒同意把你家遲遲給了王爺做妾，否則說不定富貴不得，還要遭什麼大禍！”

秦老太驚魂不定地點頭說是，悻悻道：“萬幸啊。”

“要我說，這人就不能惦記命中沒有的東西，傷天害理的事兒做得多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遭了報應。”

“老天爺雖不開口說話，可那也是睜眼看著的，哪兒能做虧心的事兒？”

隔壁嬸娘深以為然地點頭，眼珠一轉朝著四周看了眼，見無人注意又小聲說：“對了，秦大家兩口子，最近是不是沒來你這兒？”

秦老太提起秦大一家就來氣，著臉搖頭說：“我只當沒生過這麼個畜生，他滿心滿眼只惦記著銀子，怎會有閑工夫想起我這個老不死的。”

嬸娘嗨了一聲，勸似的拍了拍秦老太的手背，低了聲音說：“那日他倆鼓搗著王家來提遲遲，村長了大怒，去請了族里的族老長輩，把這兩人到宗祠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族長讓他倆在宗祠里跪著反省了三日，還特地讓人在宗祠里看著，昨日才得放出來。”

秦老太對此事全然不知，聞言茫然地啊了一聲。

“當真？”

“這還能有假？”

嬸娘說：“經此一遭，他倆了訓斥，又挨了罰，想來往后也不敢再放肆胡來了。”

“這樣你也可放心些。”

秦老太恍惚著點頭說是，心不在焉地跟嬸娘又說了會兒話，等嬸娘走了才挎著自己的小籃子進了屋。

玉青時正在給宣于淵熬藥，見神不對，忍不住道：“，你怎麼了？”

秦老太扭頭看了眼見元寶不在，這才湊上前小聲把自己聽到的傳聞跟玉青時簡單提了一下。

怕玉青時聞及生死之事會害怕，簡單提了一就說：“王家往后不敢再來作祟了，你別怕。”

死無全尸的人，自然不會再有活過來的機會做鬼。

玉青時眸輕閃笑著點頭。

“我知道了。”

秦老太把手里的小籃子放下，嘆氣說：“還有你大伯大娘，說是被族長和村長罰了。”

“你隔壁嬸娘要是不說，我都還不知道。”

說著狐疑皺眉，奇怪道：“你嬸娘說罰足了三日才放出來了，可我怎麼記著才隔了兩日？”

玉青時聞言心里了一拍，神如常地說：“的確是隔了三日，莫不是日子過得清閑，把日子都記錯了？”

秦老太眉心無聲狠跳，滿眼古怪：“是麼？”

“難不真是我記錯了？”

秦老太正慨自己年紀大了連數著過的日子都記不清楚，屋的元寶突然跑了出來。

他興地揮舞著小胳膊喊：“于淵哥哥醒了！”

“于淵哥哥終于醒了！”

秦老太大喜過地笑出了聲。

玉青時放下手里的簸箕疾步。

簡陋得過分的床板上，宣于淵艱難地撐著坐起來了些，單手摁住自己的眉心正在吸氣，耳邊就響起了玉青時暗幸的聲音：“你可算是醒了……”

宣于淵腦子還混沌著，也疼得厲害。

可欠對他而言或許早已了本能，稍有了些神，上就不愿閑著。

聽出玉青時話中不明顯的慶幸，他修長的眉梢微揚，要笑不笑地看向玉青時，戲謔道：“怎麼，你擔心我？”

玉青時……

就不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