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空房子多,小蔣盡力給葉九安排了一間相對來說,條件最好的宿舍。
但裡面的陳設還是相當簡陋,就是一張木牀,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個木製櫃,好在都還有七八新,給人覺不錯。
葉九很滿意,將揹包和行李箱往屋子裡一扔,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小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了,給我說說黑老三的況吧。”
葉九已經意識到,甘塘鎮的形,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
自己要面臨的對手,遠不止鄧子豪一個。
好吧,葉九哥從不在意敵人有多強大,他只想問——他們在哪裡!“我先給你弄點開水喝吧……”小蔣說著,四下張了一下,卻無奈地發現,屋子裡不但沒有熱水壺,連茶杯都沒有。
“喝水不急,你先介紹黑老三的況。”
“嗯,黑老三這個人呢,就和我剛纔說的一樣,他是個惡霸。”
小蔣說著,臉上出痛恨的神。
葉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和鄧子豪一樣,混混出?”
小蔣搖搖頭,說道:“他不是混混出,他現在都還是個混混……他和鄧子豪不一樣。
他就是個惡霸……”好吧,葉九覺得,自己也許已經明白小蔣的意思了。
“他家的黑煤窯,就在他們黑水村那邊,黑老三是黑水村的村主任……”“哦?”
黑老三這個份,確實引起了葉九的驚詫。
沒想到這傢伙還有正經八百的“方份”。
村主任這個職務,怎麼說呢,嚴格意義上,他不是,只是村民自治組織推舉出來的領頭人,然而在實際生活中,他確確實實能行使部分基層幹部的權力。
村民們要辦個什麼事,不時候還非得去求他才行。
“黑老三什麼名字?”
“胡黑水。”
“他上頭兩個哥哥?”
“不是,他族裡排行第三,以前一直都是在街上混的,特別兇,打人能下手。
前些年判過好幾回,有打架的,敲詐勒索的,還有尋釁滋事耍流氓,總之在甘塘街上,他就是個惡霸。
在黑水村那邊,更是大惡霸。”
“他和鄧老闆不一樣,鄧子豪現在真的是大老闆了,是企業家。
黑老三還是個惡霸,手下人到打架鬧事,他自己也不像是個老闆。”
應該說,小蔣對胡黑水的描述還是很清晰的,葉九腦海裡對這個黑老三已經有了一個十分鮮明的廓。
說得好聽點,黑老三算是“不改本”吧,不像鄧子豪姚佩芝他們,有錢了就想往上爬,結權貴,努力洗白上岸。
在這個方面,其實鄧子豪還不算做得十分徹底,比不上姚佩芝。
姚佩芝現在上的草莽氣息已經很淡了,儼然新貴。
當然,姚佩芝本也不是很草莽,那個死鬼老公草莽氣息才濃厚,姚佩芝算是家庭婦出。
“胡黑水那個黑煤窯,是什麼個況?”
一提到這茬,小蔣更是滿臉氣憤之,怒道:“他那個黑煤窯,簡直臭名昭著……專門坑外地人,還有不弱智的人,都被他坑了。”
葉九腦海裡立即浮現出剛纔那年輕男孩呆滯的眼神。
對上卯了。
“黑老三的兩個煤窯,都在黑水村,他自己的地盤上。
他又不像其他煤老闆,他心很黑的,連工人的工資都不想付……所以這些年,他找了不外地人,其中一部分是弱智的,去他那裡挖煤,飯都不給人吃飽。
不聽話就打,聽說還打死過人!”
葉九的臉早已嚴峻起來,雙眉蹙,沉聲說道:“就沒人管?”
聽上去,葉九的語氣已經很不悅了。
如果小蔣是普通羣衆,也就罷了,關鍵不是普通羣衆,是派出所的民警。
知道有這麼回事,卻一直沒有采取過什麼措施。
當然,葉九也知道,這個責任歸不到小蔣頭上,一個勤,本就管不著這方面。
縱算爸爸是鎮長,曹洋也不可能認真將當個人。
派出所和甘塘鎮政府之間,並沒有直接的隸屬關係。
胡黑水的黑煤窯要不要管,要怎麼管,完全沒有任何話語權。
但葉九心裡就是堵得慌。
小蔣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勾著頭,擡起眼睛看了葉九一眼,又飛快地轉向了別的地方,低聲說道:“黑老三很大方的,很會朋友,我們所裡……嗯嗯,我是說我們鎮上,有很多領導,和他關係相當不錯的……”看得出來,原本是想說“所裡領導”,隨即意識到不對,又改口“鎮上領導”。
至於老爹就是鎮長,這麼說自家老爹是不是很好,小蔣就不是那麼在意了。
至說說自家老爹,不會得罪人。
“怎麼個關係不錯法?”
葉九刨究底。
小蔣看他一眼,說道:“嗯,就是經常在一起喝酒什麼的,據說去了市裡,也是黑老三請客,大家都說他很大方,很夠朋友。”
這一點,葉九倒是能理解。
一般這種混混出的傢伙,對手下人特別狠,欺負老實人的時候一點不帶手,也捨不得給做事的人花錢,但給自己花錢的時候,卻又很大方。
畢竟這個東西有面子啊。
朋友麼,沒面子可不行,小氣吧啦的也不行。
被人瞧不起。
葉九忽然笑道:“小蔣,你爸爸是不是也和他朋友了?”
“沒有沒有……”小蔣白白的小手頓時一陣搖,急急說道。
“我爸爸很正直的,從來不和他混在一起。”
“那咱們所長呢?
曹所長和他關係好不好?”
其實這纔是葉九真正想問的容。
“還行吧……他們也一起喝過酒的……曹所那人,你剛來還不瞭解,他搞關係可厲害了,誰和他關係都好……”涉及到頂頭上司了,小蔣就注意許多,說話也有些吞吞吐吐了。
這還是因爲對葉九的觀實在不錯,加上年輕不諳世事,換一個年紀大點,社會經驗富點的同事,耐煩和葉九說這麼多?
在單位混的人,有幾個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黑水村黑煤窯的況,發生多久了?”
“好幾年了吧,多久我也不知道……其實這中間最關鍵的問題還是那兩個黑煤窯的位置,就在黑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