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本來打算等皮卡車上的一下來就上去手的。
他脾氣不是一般的暴烈,以前在河西的時候,縱算在一幫子刀客之中,他的脾氣也是最火的。
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就是因爲在河西那邊犯的事太多,實在混不下去了,連那些財大氣的河西煤老闆都罩不住他,不得不跑路到南方來。
先躲過這一陣子的風頭再說。
但正所謂江山易改本難移,跑路歸跑路,那暴脾氣卻是怎麼都改不了。
獨眼龍也知道,自己將來這半輩子,多半是要在大牢裡度過的了,被公安抓走是遲早的事,他也不在乎。
反正事都已經做下了,後悔有什麼用?
還不如趁著現在沒進去,逍遙一天算一天。
至姚佩芝是真大方,給的價碼,獨眼龍非常滿意。
沒想到這南方的一個小人,氣量比河西那些煤老闆還大。
是個角。
獨眼龍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沒被公安抓進去,自己就跟著姚佩芝混了。
爭奪黑水三號礦,是獨眼龍投奔姚老闆之後領取的第一個任務,無論如何,都要漂漂亮亮地給辦下來。
這也是他們幾個一到礦上,遇到水鬼那一幫人,二話不說就開片的原因。
吃他們這碗飯的,不就是手底下見真章嗎?
誰特麼還是談判專家了?
不過在見到廖小的瞬間,獨眼龍就抑制住了直接衝上去揮刀子的衝。
從廖小上,他能到一與衆不同的氣質,和他自己上那味道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不用問,廖小和他們一樣,吃的是同一碗飯,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
獨眼龍雖然兇狠暴戾,卻並不完全無腦。
河西有他們這樣的狠人,靜江肯定也有。
鄧子豪在甘塘鎮勢力那麼大,搞下來那麼多煤礦,手下要是連一個能打的人都沒有,那也不現實。
單單廖小這個氣度,也說明他不一般。
“兄弟,哪條道上的?”
廖小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裡,左右打量著獨眼龍等人,問道。
“俺姓龍,河西來的!”
獨眼龍歪著腦袋,斜乜著廖小,一臉的挑釁之意。
“你又是哪條道上的?”
廖小哈哈一笑,說道:“我姓廖,廖小。
幫鄧子豪豪哥做事。
你們是姚佩芝請來的過江龍吧?”
“沒錯。”
獨眼龍可沒有廖小這樣的“好風度”,依舊邦邦地說道。
廖小點點頭,對獨眼龍這個態度也不以爲意,說道:“兄弟,大家都是吃的這碗飯,我也知道這碗飯不好吃……這樣吧,姚佩芝給你們多錢,我家豪哥加倍給,跟著我們幹好了,給一個人賣命,算怎麼回事?”
這句話一出口,二豹等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小哥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難道大傢伙氣勢洶洶衝過來,不是來打架的?
小哥還和他們談判起來了?
再說,加倍給錢這種事,誰都可以爲豪哥做主的嗎?
萬一你這麼誇下了海口,轉頭豪哥不認賬怎麼辦?
你廖小自己掏口袋給錢?
獨眼龍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
這邊鬧騰出這麼大的靜,早已驚了那些幹活的工人,一個個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圍攏過來看熱鬧。
其實他們剛纔做事的時候,也是一心二用,時時刻刻在注意著這邊的靜。
大家都心裡有數,他們能不能繼續幹下去,不取決於他們自己,而是取決於那邊的“武裝鬥爭”。
誰打贏了,誰就是這個煤礦的主宰。
都是在礦上混飯吃的,對這樣的形,見得多了。
儘管很不合法,但現實如此。
不過大傢伙還是不敢靠得太近,遠遠的隔著一二十米看熱鬧。
可不要遭了池魚之殃。
廖小那句話,大家也都聽到了,頓時就很張地看著獨眼龍,看他怎麼答覆。
獨眼龍笑聲隨即一斂,臉一板,雙手抱拳,做了個四方揖,大聲說道:“各位老爺們,俺姓龍的雖然是個坯,卻也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
姚老闆對俺們不錯,俺也不會做對不起的事。
大家儘管放心,俺老龍不是那種吃裡外的牆頭草。”
說著,又是一個四方揖。
可惜這裡不是北方,要不然,看熱鬧的“閒漢”們就該大大的一聲“好”,再喊幾句“真爺們”“好漢子”之類的,場面火。
靜江這地兒,沒那個習慣,大傢伙只是傻呆呆的看著,覺得很好玩。
做完這一番作,獨眼龍才扭頭看著廖小,嘿嘿一笑,說道:“對不住了,兄弟,哥們沒那個吃裡外的習慣。
這個礦,我們護定了。
有什麼章程,說出來吧!”
“不管什麼章程,兄弟們都接著。”
廖小也笑了,上下打量了獨眼龍幾眼,點了點頭,說道:“也行。
照理說呢,你這就五個人,我也沒必要跟你客氣,用人堆也能堆死你。
不過看你是條漢子,我也不欺負你是外地人。
既然是在礦上,咱們就按照礦上的規矩來。”
“好!”
獨眼龍一聲喝,重重點頭。
也不去問他是什麼規矩。
他知道,廖小說的是實在話,他們只有五個人,哪怕再能打,渾是鐵也扛不住地頭蛇人多。
那還是按照礦上的規矩來好了。
“礦上的規矩,三戰兩勝,誰贏了,這礦就歸誰!”
廖小很簡單地說道。
這也是幾年爭鬥間,漸漸立起來的所謂“礦上規矩”,要不然,每一次搶礦,都要出“大隊人馬”火拼,死傷很難控制。
雖然說煤老闆有錢,也有關係,事後總是能想辦法擺平,但破財消災卻是免不了的。
關係弱一點的,搞不好還有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