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張鐵漢和龍雪華俱已死亡，“一二八黃金失竊案”已經不可能找到第一手的口供來源，這個案子要結案，必須走一個很特殊的流程。

當衆案復原。

這個“當衆”，肯定不是普通羣衆，必須是有權力做出結案決定的人。

比如雪峰市公安局和雪峰縣公安局的領導；比如雪峰金礦公司的領導；比如當時偵辦此案的專案組員代表。

兩天之後，葉九邀請這些領導，和他一起，前往雪峰金礦公司，他要當衆給領導們做案復原。

郎正，董懷遠等市局領導都親自到了。

盧直也到了。

葉九邀請了他。

因爲當初他也是黃金失竊案專案組的直接上級，雖然沒有在專案組列名，實際上專案組必須接他的指導。

任何發生在雪峰市轄區的重大刑事案件，盧直這個刑警支隊長予以技指導都是應該的，不會有任何異議。

他來不來是他的事，邀不邀請對於葉九來說，卻是個態度問題。

盧直來了，神平靜，就彷彿他和葉九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不愉快。

此外，金礦公司的總經理和黨委書記，六川鎮黨委書記，也都在邀請之列，並且都應邀而來。

“觀團”之中，還有雪峰市檢察院的兩位領導。

他們是作爲監督機關代表被邀請過來的。

以價值而論，“一二八黃金失竊案”是一個重大刑事案件，如今公安方面要以這種特殊的形式結案，自然也是要邀請檢察院領導蒞臨指導的。

所以，“觀團”人數超過了十位。

不過，爲了不影響雪峰金礦公司的正常生產，葉九並沒有要求金礦公司休假。

反正這個案復原，和金礦公司的正常生產活，並沒有太大的衝突。

這個龐大“觀團”的到來，自然在金礦公司部引起了關注，許多工人遠遠看著，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

爲了真，葉九依舊邀請顧明山當他的“搭檔”，自己扮演張鐵漢的角。

連案復原的時間，都和案發當天一致。

上午十點半左右。

幹部職工大會正在大禮堂召開，整個生產區靜悄悄的，除了站崗放哨的武警以及在廠區巡邏的保衛幹事和經濟民警，生產區再沒有其他人員。

這樣凸顯出金礦公司的特殊。

擱在其他單位，哪怕就算召開全幹部職工大會，生產區也還是會留下一定的值班人員。

金礦公司不行。

尤其是發生過職工監守自盜的案子之後，相關的要求更是嚴格。

這時候“賴在”生產區不肯離開的人，自然是“不安好心”。

今天生產區沒有停工，人員來來往往，嘈雜得很。

不過大家都很自覺地和“觀團”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麼多大人匯聚在一起，對於普通幹部職工來說，力還是蠻大的。

顧明山更是力山大，走路的時候都有點不利索了，腳下磕磕的，臉煞白，如同患病一般。

途經一車間時，要不是葉九提醒他，他甚至都忘了，此時自己應該上廁所。

一車間距離黃金失竊的三車間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所以顧明山在這裡上廁所並沒有什麼嫌疑。

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的“瑕疵”，就是顧明山上廁所的時間實在太快了，幾乎是剛剛進去隨即就跑了出來——這當兒，他哪裡有半點尿意？

可不敢讓那麼多領導在廁所外邊等著他一個人！“按照金礦公司的保衛規定，兩個人巡邏，必須自始至終在一起，不能分開行。”

葉九給領導們解釋了一句。

“表面上，這條規定執行得還是很嚴格的。

顧明山上廁所，張鐵漢就在外邊等著他。”

領導們臉凝重，只略一點頭，誰都沒有發表意見。

等來到三車間，葉九停住了，對領導們說道：“據顧明山同志的描述，當時在這裡，張鐵漢也去上了一次廁所，時間大約幾分鐘。

據我們現場勘查的結果，盜竊案就是發生在這個時間段……”“各位領導，請隨我來！”

好吧，邀請一大堆領導去“上廁所”，葉九哥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個窗戶，很容易翻越，對於正常健康的年男子而言，幾乎毫無難度……”葉九邊解釋邊輕鬆地翻越了出去。

“各位領導現在可以回到剛纔站立的地方，我將從那邊窗戶重新進車間……”於是葉九再一次重現了案發當天的形，不過他進車間之後，特意在那邊冒了一下頭，讓領導們都能看到他。

立馬就有好幾位領導齊刷刷地擡起手腕看錶，發現時間僅僅只過去了一分鐘。

等葉九再次從衛生間走出來，站到顧明山邊，也不過五分鐘左右。

“可是，那麼多金子，他當時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金礦公司的一位領導忍不住問道。

“就藏在上。”

葉九解釋道。

“因爲黃金的度是十九點三二，比水重了將近二十倍。

五千八百克金子，積其實很小，只有一瓶礦泉水一半的積大小。”

“而當時是冬天，氣候寒冷，顧明山回憶說，當時張鐵漢穿了一件老式的軍用棉大，就是很臃腫的那種軍大，他完全可以將金子而藏，外表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儘管葉九這只是推測，領導們卻誰都沒有表示異議。

因爲據現有的結果反推，只有張鐵漢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

而在去年一月二十八號當天，張鐵漢也只有這麼一次作案的機會。

所以葉九這個推測，基本就是事實了。

“而且因爲張鐵漢份特殊，他進出廠區，基本上是不用接檢查的。

雖然生產區這邊並沒有專門的免檢通道，但他經過警衛室走出去，就可以避開大門的金屬探測裝置。

他是保衛科長，保衛人員誰都不會強制要求他走檢查通道。”

至此，案復原全部完。

郎正看了檢察院的那位領導一眼，問道：“李檢，你的意見呢？”

李檢沉著，點了點頭，說道：“我的意見，可以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