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北很后悔,他既然看到了那個破爛的紅酒禮盒, 就該想到自己的東西里可能還被夾了更多有的沒的東西。一遭小小的失手, 被抓了把柄, 還不好發脾氣。
伍葦看他有些窘迫的樣子, 心里其實對這個蘇蘇好奇得要死,但還要假裝大度不在意。
兩人各懷心思, 一個慶幸幸好沒主表白, 不然笑死人了;一個慶幸還好沒說我你, 不然小丫頭片子已經這麼厲害了,以后得飛上天去;一個打算著目前的形勢不太明朗,不好太咄咄人讓代舊賬, 可以緩緩;一個心里松了一口氣,千萬別讓他回憶過去待歷史,不然真是太了。
邱明松安排邱永晉離開海城的計劃前一半進行得很順利, 邱明方和于紅蓮夜談后, 母子終于達了一致意見。于紅蓮也收起了往日公事上的明能干和跋扈,重新撿起了多年沒有再過的廚事, 給邱永晉做了一頓他最吃的家常菜。
邱永晉一邊吃一邊嘆, “自從你求上進去上班后, 我就沒吃過一口好的。”
于紅蓮能在他邊呆上三十來年, 除了棒肚子爭氣以外, 其實萬事都能忍耐的格和厲害的廚房功夫要算一大半的功勞。
最討厭回憶以往不順心的日子,但有事要哄他,也就順著他的話說些以前的事。不過話題的安全范圍只在二十年前那一段以及近來四五年, 中間十多年是忌,誰也不想提起。
半晌后,道,“你看你也不行了,城里氣候空氣都不好,不如去南邊呆一段時間休養一下,多活幾年,我們娘幾個也能多過些好日子。”
邱永晉最不服輸,可也最吃人趴趴這一套。往日懷,加上為幾個兒子的以后考慮,再加上最近歐北確實把他氣得不輕,想想也就同意了。
于紅蓮心里很高興,但還是沒表現出來,只說,“我馬上讓管家去安排。”
“不著急。”他道,“走之前還是把小北過來,大家一起吃頓飯。還有他結婚那個事啊,怎麼又沒信兒了?結婚合同一直拖著不簽也不是個事啊,你這邊都讓了他好了,還不夠嗎?”
“你也知道,他主意大,我們也不好過問。”是不想見這個人,避免中途出意外。
可邱永晉很堅持,“等他結婚就好了,這事必須要說清楚的。”
沒辦法,既然人已經答應要走了,只是要吃頓飯而已,便讓步了。只是事后,聯系邱明松的時候惡狠狠道,“最后這頓飯,你們都給我把人看好了,絕對不許他搞出什麼風波來。”
“媽,我曉得。”
“還有那個錢銘,約到沒有?”于紅蓮始終是不放心的。
“馬上就有信兒了,你再等等。”
“我真等不了了——”
“還是得等。”邱明松道,“我們這幾年拐彎抹角走了好多關系和他搭話,他都沒松口說要見,現在小周那邊很不容易有個人可以用用,只有再等了。”
“該死的歐家,人沒了還要找條看門狗——”于紅蓮低聲咒罵,“不得好死——”
邱明松忍耐著聽完于紅蓮的詛咒,掛了電話。
當年歐雪暴病要死的時候,歐家的人強行把邱永晉弄醫院里去守著,還找人前線把業最強的律師錢銘請了過去。幾個人關門商量了一些事,事后一點風聲沒出來。
當時于紅蓮的日子很凄慘,連帶他們三個小孩也不被待見,過了很長一段的苦日子。后來等邱永晉緩過神來,重新將他們接回家去后,才算完。可事后不管怎麼打聽,老爺子對這件事都閉口不談,只說照日子好好生活就是了,唯有兩條必須遵守的鐵律。第一條,如果歐北死了,不管是病也好還是意外也好,賬全算于紅蓮頭上,一命賠一命,都不用法律來宣判,他自己手;第二條,他一輩子都不會和于紅蓮結婚,他法律上的妻子永遠只會有歐雪一個人。
于紅蓮哭怎麼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但邱永晉只冷冷丟下一句話,“要跟著我就這麼不講道理,要不然你就走,兒子給我留下來。你自己做了什麼,心里沒數嗎?”
看他臉鐵青,惱恨得不樣子,知道他是在歐家吃虧了,于是也就不再哭,只好暫時屈服了。
后來再過了幾年,歐老夫妻陸續離開的時候,錢銘同樣也被請過去開了閉門會的。
這個事,讓母子四人都非常在意,他們心照不宣,唯恐錢銘手里有不利他們的東西。如果是囑?如果是關于權的分配,又該如何辦?到底是給了錢銘多大的利益,才讓他這麼死心塌地地跟著歐家的風向走,連搭理他們都不愿?
懸在頭頂的劍,一朝落下就有可能將他們幾十年的辛苦全斬斷。如此,他們嘔心瀝為四海圖的是什麼?
邱明松一直就把這些事想得很清楚,可越理智就越難耐,直到周煒先那邊終于給了他一個好消息,道,“錢老師正好這幾天在海城,可以一個晚上給我。我沒告訴他也約了你,所以你得想一個說法,免得他到時候起疑心。”
“這個我知道。”他在攀關系這一道上也有些心得,不用一個律師特別代。
掛了電話后,他終于松了一口氣。若是和錢銘的見面很順利的話,能夠探知他和老爺子做了什麼約定就再好不過,不然現在他們真的是太被了。
歐北和伍葦度過了在新家別扭的一夜,兩人都有心修復關系,正巧要去醫院守著蘇惠手,于是一大早就去了。
蘇惠的手時間已經確定下來,孫斌也安排好了那個公益機構的籌款事,專心地陪。
兩人到的時候,孫斌正在安蘇惠不要害怕手,醫生說了功率很高之類的廢話。聽得很不耐煩,看見伍葦來馬上就道,“別了,來客人了。”
孫斌只好閉不說了,蘇惠跟解放了一樣,招呼他們,順便抱怨道,“不過是一個小手而已,搞得好像要死人了。”
“確實是要死人的病。”歐北道,“你就別折騰人家孫斌了,非親非故能忍你這麼久已經很夠意思了。”
“是比你要夠意思。”蘇惠酸溜溜地看著伍葦,“有了人就不要兄弟的家伙——”
伍葦對他們倆的對話很不以為然,前面十天不到吧,這人還依仗著自己病人的份要讓路,現在居然能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半真半假,又有那麼多年的一起長大的,不是一時間能分得清楚的。
“怎麼沒見邱明俊了?”歐北隨口那麼一問。
“誰知道呢?”蘇惠依然大大咧咧,“那天我出門溜達,遇見一個漂亮的小護士推著他出去氣,他突然就變臉了,第二天就沒見人了。本來我還想著大家好歹一起長大,我應該去道個歉說聲對不住了,不該無緣無故地甩了他。”
人肯定就是怕被氣死,所以才趕閃人保命的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可不想自己死的時候一堆男人跑過來問我要債,對不對?”
東拉西扯,越說越不像樣子了。
伍葦道,“蘇姐這樣,真瀟灑。”
歐北偏頭,用口型無聲道,“禍害,不負責人。”
本來奇人的生活就是浪和四漂泊,世俗的價值系約束不到。
這麼看來,反而是和歐北更近生活一些,蘇惠本就是全心地在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這次幸好邱老大發暈,讓我走一遭就掙夠了要籌的款,不然還真沒法給大家代。”開始講自己在高原上的好生活,壯闊的雪山和草原,群的牛馬,轉場的時候騎在馬背上揚著鞭子趕羊群,肆意飛揚的笑。講完了后,有點憾道,“小北,那樣的日子才爽快,如果有你陪的話,會更好。”
歐北笑一笑,沒回答。
“正好你也可以離開,免得跟他們纏得不清楚——”
伍葦心里暗暗知道,為什麼歐北現在對蘇惠的態度只有溫和了,兩人心里想的東西本就不一樣。蘇惠明明知道他和邱家之間隔了母仇,不但不幫忙,還鼓他放棄一切去流浪。他心里憋了那麼多年的恨,只是山山水水就可以排解嗎?
正當此刻,才再一次覺他有多孤獨,手敲敲了他的手。他立刻將握住,道,“蘇惠,你別想太多了,好好準備進手室吧,我們都在外面等著你呢。”
依然是失的,但并不傷心,嘟囔道,“我就知道,你不和邱家干得兩敗俱傷是不會停手的。你們是不是已經干過好幾次仗了?邱老大沒招使了才把我找出來,對不對?”
歐北沒回答,只說,“你放心,我從來不干違法紀的事,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伍葦看他一眼,笑了。
蘇惠捂臉,“哎呀,別來我這里賣狗糧,真該死。”
片刻后,幾個護士過來,幫換了手要穿的服,推著出去了。離開前頗有點生離死別的意思,道,“進去的是我,出來的那個人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孫斌有點不了了,道,“蘇姐,你別說話嚇人。”
“好吧,去驗一回死亡的覺——”
護士很沒好氣道,“你放心,咱們手室又不是屠宰臺,你想驗也沒門。”
說說笑笑,氣氛又好了很多。
手時間正式開始后,向晚急匆匆來了一趟,了解到人還能打混就放心了。來了又走,手上拎了一包藥,說是幫邱永晉買的,現在得敢著給送過去。
伍葦看著向晚的背影,道,“咱們要是能讓幫忙的話,就好了。”
“怎麼說?”
“拿到邱明俊去年在這里就醫的病例,雖然是旁證,但是跟錄音、車還有其它東西肯定能形證據鏈。”定定道。
“那玩意早沒了——”歐北神不道。
“你找過?”
他微微頷首,“輾轉讓人調閱資料,沒發現有。邱明方比邱明俊嚴謹多了,不會有的。”
條條路被堵死,真是無路可走了。
歐北的手機響起來,他出一看,眉頭皺了皺,走到一邊去接了電話。伍葦沒立刻跟過去,只遠遠看著他神冷凝,眉頭深皺。
幾分鐘后,他走過來,道,“晚上帶你去見一個人——”
“你還是想逃離我,對不對?” 脖頸上的血腥味開始肆意瀰漫,男人仿若感受不到絲毫痛意。 “你恨我嗎?” 男人的眸光淡淡的,卻依然貪戀的在虞思思的臉頰上停留。 “這麼恨我啊?” 男人輕描淡寫的反問道,眼底卻染上了異樣的興奮。 “這樣也好,至少我是你最刻骨銘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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