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祖師爺!”
連發懵的程九江,也反應過來天上的是誰,連忙跪下行禮。
程九江往日在大燕游歷過,雖然只是野修,但些許仙家傳聞還是聽過。他悄悄看向旁邊的岳恒,問道:
“荒山尊主都稱‘前輩’,這位仙尊,莫不是九盟至尊、鐵鏃府的老祖?”
南方九宗,既然并稱聯盟,肯定就有領頭之人。
本來八尊主都是以各自所在地為尊稱,并無高下之分,鐵鏃府在落魂淵附近,因此其老祖的尊稱是‘臨淵尊主’。
不過因為臨淵尊主是九盟第一人,所以九盟修士,慢慢就把其了‘九盟至尊’。
岳恒也去過外面,對于南盟八尊主有所聽聞,但那些都是傳說中的人,親眼瞧見還是頭一回,他小聲道:
“能被我們祖師爺前輩的,除開九盟至尊,還能有誰?”
程九江經過最初的震撼后,眼神慢慢出惶恐,覺兩位仙家老祖好像有火藥味。
他本想離開,不過一想又算了——天上這兩位打起來,大丹朝還在不在都是個未知數,他們一幫子靈谷境的小修士,再跑能跑到哪里去?還不如死之前開個眼界。
隨著荒山尊主開口,被稱為上前輩的子,抬手輕揮。
滾滾雷云退散,最終形了一個‘臺風眼’似的空。
空之間可以看見碧藍天空,金晨曦灑在滾滾雷云上,也灑在了子的上。
子的對面,出現了一條蛟龍的頭顱,但開口說話的,顯然不是這條型巨大的蛟龍。
龍首之上,一個著長袍的男子,站立在龍角之間。
男子還沒有龍頭上的一片鱗甲大,手上提著一把劍,整個人的氣勢,不弱于對面的子。
兩個人相對而立,整片天空,也好似被分為了兩半。
子懸浮在黑巨盾之前,自現之后,第一次開了口:
“天造之,先到先得。仇泊月,你也歲數不小了,莫非不明白這個道理?”
聲音空靈縹緲,居高臨下,就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人,在對著地上的一只螻蟻說話。
荒山尊主仇泊月,平淡回應:
“這是我驚臺的地界,哪怕一鳥一,沒有驚臺的首肯,便沒人能帶走,上前輩也一樣。”
子看向面前的巨大蛟龍:
“就憑你和這條四腳蛇?”
蛟龍明顯通靈智,天上雷云躁起來,開始圍繞子旋轉。
仇泊月紋未,聲音冷了幾分:
“上前輩真要倚老賣老?”
此言過后,雙方再無言語。
懸浮于空的子,輕輕抬了下手。
鐺鐺鐺——
天地開始震。
左凌泉正著天空,卻發現吳清婉在地上的佩劍,忽然騰空而起,朝著天空飄去。
飄起了的劍不止一把,周邊全是金鐵的聲音。
轉眼看去,棲凰鎮落在地上的兵刃,同時離開地面,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往高空飛去。
連同他方才撿來的鐵锏……誒?
左凌泉掃了眼,忽然發現他撿來的鐵锏,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不過此時,左凌泉也顧不得這麼多,因為視野的及遠,棲凰谷,也出現了麻麻的‘雨點’。
遠看去,就好似棲凰谷出現了一場自下而上的鐵雨,所有兵,無論是法靈,還是尋常鐵,都在同一時刻飛上天空。
鐵雨波及的范圍有多廣,左凌泉本看不到,只能瞧見東華城的方向的鐵雨最是集,直接變了一片烏云。
萬劍歸宗般的場景,讓左凌泉發自心底震撼,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很快。
漫天兵組的集烏云,從沉云海下飄過。
子手邊的金锏,停在半空,無數鐵朝著金锏匯聚,漸漸化為了一個龍頭,繼而是龍骨、龍、龍爪……
雷云之下,很快集結不下數十萬鐵,以刀劍為麟、以金鐵為骨,出現了一條閃爍著金屬澤的蛟龍。
“吼——”
金鐵蛟龍完全形后,發出了一聲驚天地的龍!
金鐵蛟龍在雷云之間游,大小不輸于旁那條墨青長龍半分。
子緩緩降下,落在了金屬蛟龍的頭頂,抬手握住了懸浮在側的青鋒長劍,和對面的荒山尊主,變了同樣的造型。
從這陣仗上來看,子是想用荒山尊主的路數,在驚臺門口打趴下荒山尊主。
荒山尊主袍也開始飄,墨青巨龍也發出了一聲龍,雷霆響徹云海。
左凌泉察覺不對,張了張,想帶著吳清婉和湯靜煣找個地方躲起來,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看天上這陣仗,估計躲回青合郡老家都不安全。
不過,兩個仙門老祖氣勢洶洶對峙,眼看就要天崩地裂,但到最后也沒打起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遙遠的東南方,傳來了一道聲音:
“上前輩,天造之,雖說先到先得,但上前輩此舉,也確實壞了此地靈脈,泊月是荒山之主,不可能坐視不理;九宗結盟,意在同仇敵愾一致對外,上前輩為九宗長者,若是先壞了規矩,在同盟地界手,那這盟約自毀,還請上前輩三思。”
大燕王朝周邊的九宗豪門,就驚臺、鐵鏃府、云水劍潭三家,能在這種場合開口的,只能是云水劍潭的老祖青尊主,尋常人也不敢拉架。
天上的子,聽見這話后,并未言語。
不過寂靜片刻后,在子周盤旋的金屬蛟龍,開始無聲分解,顯然也是聽了勸告。
不過蛟龍解,數十萬把鐵也從天空落下,變了一場真正的鐵雨。
“我…………”
左凌泉瞳孔猛然放大,手了,想示意吳清婉和遠發呆的湯靜煣趕快找地方躲避。
只是兵刃鋪天蓋地,籠罩整個天空,除非鉆到地底下去,不然躲在房舍之中都沒啥用,非得被這幾十萬把鐵砸死。
不過,所有人正驚恐之際,又發現那些落下來的兵刃,并不是自由落,而是沿著飛上天的路徑,原路返回。
兵刃折返的速度極快,如同幾十萬把飛劍,剎那間返回了原本所在的位置。
嚓嚓嚓——
刀劍歸鞘的聲響不絕于耳。
吳清婉的長劍,在了原本所在的青石街面,連劍鋒的位置都不錯一分一毫。
如果說方才把幾十萬把鐵吸上天空,讓左凌泉震撼的話,那現在看到的場景,就只能用神跡來形容了。
左凌泉完全沒想到,天上那個子,控制難以計數的兵刃,竟然還能記住每把兵刃的位置,這就和一個人隨手抓起一把沙子,又把每粒沙子放回原位一樣,得是什麼樣的掌控力,已經超出了凡人的認知。
凡人眼中的神跡,對天上的子來說,顯然是信手拈來。
所有兵刃歸原主后,子收起了青鋒長劍,抬手輕揮,袖子里飛出五白玉柱,落在了棲凰谷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
玉柱高約三丈,刻滿了繁復咒文,落地后亮起五流,彼此串聯為法陣。
隨著法陣型,天地間無影無形的靈氣,自行開始朝棲凰谷匯聚。
棲凰谷上空,出現了一道波粼粼的影子,眼看不見實,只能通過線折的折發現其存在;每當有鳥兒穿過屏障時,空中也會起圈圈漣漪,范圍剛好籠罩五里方圓的棲凰谷。
地上無數凡夫俗子,看著天上仙人隨手拋下的神跡,眼中都帶著茫然。
程九江愣了片刻后,驚聲道:
“這是護宗大陣?”
岳恒都驚呆了,張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天上的子,布下聚靈大陣后,沒有再搭理仇泊月,轉面向北方,抬手再次撕裂虛空,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龍首之上的荒山尊主,也沒阻攔,待子走后,才往下看了眼;繼而抬手輕揮,丟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面刻著‘仙鶴銜書’的宗門徽章。
之后,籠罩天際的滾滾雷云,以極快的速度消散,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又恢復了晴空萬里。
等晨再次灑在棲凰鎮上,蒼穹之上再無任何東西,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只是所有人的幻覺。
左凌泉躺在地上,和吳清婉一起于發蒙狀態,直至天地恢復如初,周邊又變了尋常小鎮,他心弦才放松下來,耳邊也傳來七八糟的話語:
“凌泉?凌泉……”
“那死婆娘怎麼跑了……小左,小左……”
“多謝祖師爺開恩……”
“這好像是驚臺下宗的石碑……”
“岳老,我胳膊都斷了一條,長老的位置得給我留一個吧……”
“還不找胳膊,現在接上還來得及……”
……
聲音越來越模糊,左凌泉瞧見湯靜煣也跑了過來,和吳清婉一起把他抱住,臉頰被夾在四個團子之間,尚未來得及,意識便陷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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