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建在山邊的斷橋,從泥石流過后,直到現在還沒重新建好,需要繞路進林子。這給大伙累的啊。
“噯噯,快扶我一把,我腳拔不出來了,這雪也太厚了,比京城大多了。”
“就是,這馬車本拉不,依我看,車就拆掉別要了吧?全下來步行。”
六子嗤了一聲道:“不要?這才哪到哪。當初我們鉆白頭山,那雪沒到膝蓋,你想想我們還不能放棄一個傷員,還要躲開追兵。終于尋到一個遮風擋雪的里,解開綁的棉圍子,再掉靴子,鞋里面全是雪,倒一倒里面還有冰。你想想那腳……”
在六子和手下們講述曾經的艱難困苦時,隊伍后方傳來二柱子的罵聲。
“這是不是你的刀劍?武你都拿不住,你還能干個啥?這要是上戰場,你咋不把自個丟了呢。”
“我不是有意的,那劍拔拔涼,我手早就凍木了,啥時候掉的沒注意到。”
二柱子皺眉心想,完蛋玩意兒。
但還是一把扯住要抱著刀劍去烤火的手下,“你虎哇?凍大勁兒了不能直接烤火,用鹽。”
路上駐扎休整時,以謝巖為首的世家子們,凍的大鼻涕留在邊都顧不上了,再沒以前的囂張勁兒。那要是放在以前,一堆小廝鞍前馬后的伺候著。
他們正一個挨著一個蜷在帳篷里,只看那眉睫上全是白霜。
皇后娘娘的弟弟打著哆嗦說:“早知道我穿貂皮來好了。”
“咱們執行差事的份是小兵,還想穿貂?你想啥事兒呢。”
“那我裳里面也行啊,里面看不著。”
謝巖了手,肚里一點兒熱乎氣都沒有,踹了一腳京兆尹家最小的庶子,催促道:“去,看看老王磨蹭什麼呢,以前在營里做飯比誰都積極,日日跟在后面問想吃什麼,現在飯食怎麼還沒好。”
沒一會兒,京兆尹家最小的庶子回來道:“別提了,謝哥,旁邊幾個營帳早就吃上了,就咱們這還沒分發飯食。你猜怎麼著?老王那傻子做個飯像繡花似的,他才燒好水。我說他兩句,他還委屈。說吭哧吭哧刨坑埋灶就累的不行。而那位尹興旺,不僅給大伙蒸好了干糧,而且眼下正唰唰唰地往鍋里下熱湯面條呢。”
說著話,這位還小心翼翼解開一個包裹邀功道:“我是從尹廚子那里要來的饅頭,哥幾個先墊墊肚吧。”
謝巖半個饅頭下肚后,想了想說道:“你們誰將老王弄進的虎賁營,回頭就由誰給他弄走吧。”
“啊,為啥?你不是說他飯菜弄的最地道。”
謝巖不是好氣兒說:“想改善伙食,不會回府里吃?誰家沒養幾個廚子,往后在營里和大伙同吃同住,別搞特殊。”
另幾位貴公子一邊面面相覷,一邊不忘狼吞虎咽咬著饅頭。
兩日后,到了我朝最北的邊境,虎賁營眾人,忽然再沒了任何抱怨的聲音。
“嗯,你們是不是覺得這里的百姓極為貧窮啊?瞧瞧那鞋,有的都了腳指頭。可就是這種腳趾頭吃不飽飯的百姓,為了那場大勝,還能從自家勻出口吃的給前線送去。”
“還有,你們沒看錯,那墻上全是,刮開一層是,再刮開還是,都滲到石頭里了,這麼大的雪也掩飾不住。”
“就這道城門瞧見沒?我們是封死了出去迎戰的,也就是說,要麼戰贏,要麼戰死,沒有退路。”
“咱們譚將軍當時半個子帶傷,都站不直了,卻從那個方向和楊侍衛他們生生撕開敵軍一個口子。”
“咱們朱將軍只從這到那里,就至砍殺二十多個腦袋瓜,迎面箭羽無數,好多次可能躲開這支箭,躲不開那支。為啥有能耐罵你們?這就是底氣。從戰場下來,他眼睛殺紅了,刀都卷刃了。確實是全靠自己掙來的今天。”
有人朝二柱子打聽,聽說當初是二柱子和朱將軍并肩作戰:“那時候,你覺得將軍會在想什麼?”
二柱子切了一聲:“問這話稚不。還想啥?艾瑪,那功夫連媳婦都沒心思琢磨,天上掉個仙都得給斬殺,就是個殺。”
……
出邊境后,禮部兩位員主提出護送的將士們辛苦了,要不要歇一下再趕路。
羅峻熙也很贊同。
他正好要將帶來的家養們,趁此放到森林邊上。
這是他給大山上的“伙伴們”帶來的禮。
倒是虎賁營的眾人不同意了。
朱興德一盔甲騎在馬上,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眾人就齊刷刷吼道口號:
“巖石,不過虎賁營的意志。
山峰高,高不過虎賁營的責任。
虎賁營至此,立德、立功、立信,看淡生死,莫問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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