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字硯堂,英國公宋宜春的嫡長子,母親蔣氏,乃定國公蔣梅蓀胞妹。他出極為顯赫。五歲即請封世子。十四歲時,因母孝期間通房懷孕被史彈劾,英國公將其趕出家門后而不知所蹤。
承平二十年,穆宗皇帝生病,就藩遼東的五皇子遼王在生母萬皇后的說項下,回京都探病,發宮變,殺元后沈氏所生的太子,皇上,天改日,得繼大統。
早已為大家只有在茶余飯后閑聊時才被會記起的宋墨,以新皇心腹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他單槍匹馬,提劍闖進英國公府,當著父親的面斬斷胞弟宋翰的四肢,讓父親眼睜睜地看著宋翰流不止,哀嚎而亡,這才將父親的頭顱砍了下來。手段腥,行事暴,京都嘩然。以至于這麼年過去了,他的名字還能讓京都的小兒止啼。
史紛紛上書,要求皇上緝拿兇犯,以正視聽。
皇上對宋墨略施小懲之后,把他關在了大的西苑。
六個月后,宋墨進了錦衛,為北鎮司的一名小旗,從七品。
一年后,宋墨便升到了錦衛指揮使,正三品。
京都的人私下都在傳,說宋墨是因為在宮變中殺太子有功,皇上才對其格外垂青的。
好像為了印證這句話似的,皇上在位十二年期間,不管他是中飽私囊、誣陷忠良、制諫、沽恩結客、恃強凌弱、驕橫跋扈還是貪好,宋墨都圣眷不衰,甚至有不彈劾他的言被皇上訓飭、削、仗斃。
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件事,竇昭不由氣短,可若是任由魏廷瑜這樣下去,無疑于螳臂當車,害了全家,甚至是有可能連累親族。
喃喃地道:“周家倒了,還有曹家,哪里得到你和汪四爺出面?別惹火燒!依我看,還是慎重點的好……”
沒等說完,魏廷瑜已冷哼一聲,不齒地道:“我沒你那麼多的算計。我只知道,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件事我管定了!”
好像鐵石心腸,為了自安危,對周家母的遭遇無于衷似的。
魏廷瑜的態度,深深地刺傷了竇昭。
冷笑道:“宋墨沒有親,也沒有子嗣,他在剎什海的宅子里如云,堪比皇上的宮,多是那些為了結他或是有求于他的吏所送。我聽說過有子在他家投繯自縊被從后門抬出來的,有子要削發明志被他送到庵堂的,也有子因為被同僚或是下屬看中被他送人為妻為妾的,還有不了他的威私奔出逃的,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子被他大費周章捉回去的。你是不是打聽清楚以后再說?”
魏廷瑜如遭雷擊,目呆滯地坐在那里,半晌都沒有彈。
竇昭也不理他,自顧自地翻躺下。
燭花噼里啪啦響了幾聲,聽到魏廷瑜在背后小聲地道:“我,我這不是答應了大河嗎?總不好反悔吧?再說了,大河還邀了永恩伯他們,又不只我一個人。大家說好了明天一起進宮面圣,到皇上面前告宋墨的狀。要是就我一個人不去……”
竇昭漫不經心地道:“我不是病了嗎?”
“是啊!是啊!”魏廷瑜歡喜地道,“我得在家里照顧你!”
竇昭失笑,正想再勸誡魏廷瑜幾句,免得他被永恩伯幾個人一勸,又改變了主意,翠冷匆匆走了進來:“侯爺,夫人。廷安侯過來了!”
“啊!”魏廷瑜不安打量著竇昭的神。
延安侯汪清淮是汪清海的胞兄。
“避而不見也不好。”竇昭沉道,“他半夜三更來拜訪你,可見是有要事。你只要一口咬定要照顧我就行了。其他的,什麼也不要答應。”
“好!”魏廷瑜得了主意,神一振,去了外院。
竇昭忙吩咐翠冷:“你快去看看,延安侯找侯爺有什麼事?”
翠冷應喏退下。
四更鼓響起時,魏廷瑜歡天喜地進了室。
“夫人!”他揚眉道,“你猜廷安侯找我干什麼?”
竇昭早得了信,但還是配合他笑著問道:“干什麼?”
“延安侯不許大河管周家的事,了大河的足,又怕我們幾個明天照計進宮,帶了禮品親自登門逐戶答謝呢!我們是他拜訪的第一家。延安侯還說了和夫人一樣的話!”
竇昭笑道:“那就好。侯爺也可以安心了。”
“難怪人說,家有賢妻,如有一寶。”魏廷瑜恭維竇昭,“還好有夫人,不然我就鬧笑話了。”然后他嘟呶著要把竇昭到床的側去睡,還虛張聲勢地大聲嚷道:“我要睡在床上,我不要睡木榻。”
這就算是賠禮道歉了。
竇昭笑著讓出了床的外側。
不一會,魏廷瑜發出了小小呼嚕聲。
竇昭這些日子睡眠不好,被吵得睡不著,想了想,推了推魏廷瑜。
“怎麼了?”魏廷瑜迷迷糊糊地睜了一下眼睛,又閉上了。
“侯爺,我有話跟您說。”
“哦!”魏廷瑜應著,半晌才懶洋洋地爬了起來,靠在了床頭,打著哈欠道,“你要說什麼?”
竇昭吩咐翠冷把魏延瑜的貂大氅拿來給他披上,這才緩緩地道:“我想,把葳哥兒的親事定下來。”
魏延瑜一愣。
葳哥兒是他們的長子,今年十四歲。不僅長得儀表堂堂,而且聰慧過人,行事老,很得他姐姐魏廷珍的喜歡,兩年前就開始話里話外不停地暗示他,想把自己長采蘋嫁給葳哥兒為妻。
一個是濟寧侯府的世子,一個是景國公府的嫡長孫,門當戶對,又是表親,他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親事了。只是每次不管是姐姐、母親,還是他提及,都被竇昭笑語晏晏地帶過,這件事就這樣曖昧不清地擱在了那里。
現在竇昭提起長子的婚事,魏延瑜睡意全褪,揄揶道:“姐姐湊到你跟前說,你理不理的,現在你主了,小心姐姐拿喬,給你個釘子。”
竇昭笑了笑,等魏廷瑜高興勁過去了,這才道:“我想為葳哥兒聘宣寧侯郭海青家的長孫為媳。”
魏延瑜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角翕翕,一副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
婆婆和丈夫的心思,竇昭又怎麼會不明白?
可也有自己的考慮。
公公是突然暴病而亡的,當時魏廷瑜還不到弱冠之年,沒有打理庶務的經驗,婆婆格溫和綿,外院的事一點也幫不上忙,全仗著魏廷珍的指點,這才度過了最初的慌。也因為如此,魏廷瑜也好,婆婆也好,有什麼事都喜歡問魏廷珍,由幫著拿主意,時間一長,魏廷珍在魏家威名日隆,大大小小的事只要開了口,魏廷瑜和婆婆沒有不同意的,以至于在魏家,魏廷珍的話比魏廷瑜和婆婆的話還好使。
竇昭生母早逝,做姑娘時總有寄人籬下之,最的就是有個自己的家,又豈能容魏廷珍有事沒事在旁邊指手畫腳一番?
剛開始嫁進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懂,因此很吃了些苦頭,暗地里流了不的眼淚。直到先后生下二子一,主持府中的中饋之后又接手了府里的庶務,魏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富足,魏廷珍才略稍收斂了些。
若是和魏廷珍做了親家,既是兒子的岳母,又是兒子的姑母,以一貫強勢的行事作派,兒子難道要一輩子被在頭上?萬一是夫妻間有個什麼罅隙,豈不連主持公道的人都沒有?
是決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但也知道,沒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婆婆和魏廷瑜是不會贊為兒子另選佳媳的。
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正巧重節去景國公府賞,景國公府的大姑和打趣:“……嫂嫂到底心疼著弟弟,頂著我哥哥,非要把采蘋嫁到你們家去。要是依我爹爹的意思,采蘋就嫁到靖江侯府去了!”
這才知曉景國公還有這樣的打算。
竇昭當時靈機一,想到了說服丈夫和婆婆的理由,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丈夫坐下來詳談。
現在夜深人靜,正是說話的時候。
因而見丈夫目瞪口呆,微微一笑,把景國公府大姑說的話告訴了魏廷瑜,并道:“景國公府的大姑不會無緣無故跟我說這些。只怕在采蘋的婚事上,姑和姑爺是有分歧的。這些年姑幫我們不,雖是景國公世子夫人,但景國公府現在當家的是景國公,若是因為我們葳哥兒和采蘋的婚事而讓姑被景國公嫌棄,那我們可就難辭其咎了!”
百事孝為先。
兒媳婦若被公公嫌棄,那還有什麼好日子過?被休都有可能。
魏廷瑜臉大變,責怪:“你要是早些答應這門親事,也就不會弄今天這樣的局面了!現在可怎麼辦好?”
幫魏廷瑜出主意:“要不,侯爺和婆婆商量商量?看這件事怎麼辦好?”
“對啊!”魏廷瑜眼睛一亮,“我怎麼沒有想到!”也顧不得天還沒有亮,高聲了翠冷服侍他穿,“我這就去找娘。”
婆婆年紀大了,睡眠短,這個時辰應該早醒了。
竇昭并不攔他,了個小丫鬟幫魏廷瑜提燈籠,送他去了婆婆那里。
要是估算的不錯,婆婆得了信,應該會立刻和魏廷瑜一起來找想辦法。
小睡了一會,被翠冷醒。
婆婆和魏廷瑜已經到了。
沒等開口,婆婆已急急地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又困道,“廷珍怎麼從來沒在我面前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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