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六爺坐在一旁，左右掃了眼兩個相對而立，火藥味兒十足的人。

他也不頭疼，徐徐靠在搖椅上，甚至點了煙起來，一副看戲的模樣。

“喬小姐。”

白芍溫婉含笑，丹眼微微瞇起，“你這趟來，九哥可知道？我瞧你，倒不像是來問我們，今日我不適，恕我失禮，就不送你了。”

喬綰見轉要走，似乎是不屑于跟自己多說話的姿態，頓時更不悅了。

“白小姐不適，這還得怪昨兒夜里折騰的緣故，這事兒我給白小姐道歉，不過是個院子而已，我不該那麼小氣，昨夜里九爺已經說過我了。”

白芍頓住腳，轉回看喬綰，面上笑意帶了幾分諷刺。

“你到底來干嘛的？”

“我說了，九爺走不開，吩咐我代他來送送二位。”

喬綰也不客氣了，笑盈盈看向坐在一旁看戲的季六爺，“六爺的行禮收拾好了嗎？”

季六爺吸了口煙，瞇著眼沒說話。

喬綰也不尷尬，接著道，“無妨，想來也沒多東西，使兩個婆子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讓大夫跟著上列車，保證白小姐一路不會不舒坦。”

季六爺站起，單手兜看著，“季老九讓你來攆我們。”

“您說的什麼話！”，喬綰環臂笑了，“九爺怎麼會攆您呢？六爺跟九爺是親兄弟，那誼自就是深厚的。”

說完，收了笑臉，黛眉輕挑看向白芍，眼神里的挑剔不加遮掩。

“是我，來攆白小姐走。”

“你攆我？”，白芍一臉難以置信，隨即失笑出聲，上下打量喬綰一眼，“你怕是不知道什麼尊卑有別，什麼是天高地厚吧？憑你，也敢跟我囂。”

“尊卑有別……”，喬綰一字一句念了這四字，然后淡淡笑著了鬢發，“白小姐怕是搞錯了什麼，在三省，九爺是帥，他最大，您跟我談什麼尊卑有別，還是日后到了寧安城再拿這套來我吧。”

白芍臉沉，死死盯著，“一口一個九爺，你算個什麼東西，拿九哥我，我跟他好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里低三下四呢。”

“您說話可得給自己留幾分臉面。”，喬綰掩著鼻子一副嫌棄的模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九爺都懶得見您一面，您就別再提了吧，您要總這麼放不下，七爺夾在里頭多難看吶？”

“你……”

白芍氣的再也繃不住臉。

季六爺聽不下去了，這小姑娘瞧著溫溫順順的，怎麼懟起人來這麼下不留。

“喬小姐，說話歸說話，別扯別人，總提老七做什麼。”

喬綰一臉無辜，“您可公道些，這茬是我先提的嗎？”，說著又看向白芍，眉眼挑剔不耐。

“白小姐，您比我大許多歲，人世故應該比我懂呀，您都許了七爺了，還說什麼跟九爺好，這不是不把七爺放在眼里。”

“您的事兒我也管不著，我自然盼著您跟七爺和和的，但九爺的名聲不能給您壞了，不然日后，咱們在寧安城遇上了，該怎麼做一家人吶？”

“你小小年紀，臉皮倒是真的厚。”，白芍氣笑了，“九哥新鮮你一陣兒，還真以為仗著幾分姿，就能進季家的門？你知道寧安城多的是大家閨秀，誰能得了大帥的眼，你，憑什麼做的了九夫人。”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喬綰笑的乖巧天真，“我不得了大帥的眼還未知，自然，我也不甚在乎，得了九爺的眼就是了。”

站的累了，徐步上前，坐在白芍之前坐的繡凳上。

“九爺雖說是要回寧安城的，可到了那日還不定什麼樣呢，總歸在蘇城的幾年，只我一個守著他。”，說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得個一兒半也不是不可能，我聽說，大帥是很喜歡孩子的，尤其是自己家的，您說是不是，六爺？”

季六爺瞄了白芍一眼，沒接話。

這句話，不知是哪里到了白芍，明艷的眉眼瞬時郁下來，視線盯著喬綰小腹，久久沒有出聲。

喬綰等不到反擊，暗自與聽樓對視一眼。

聽樓眨了眨眼，示意繼續。

“啊，說到孩子。”，喬綰一臉真誠看著白芍，“九爺說我年紀小，不用太著急。我看倒是白小姐，您喜事近了，您和七爺都不小了，想來應該很快就會開枝散葉，我提前恭喜您。”

“說夠了嗎？”

白芍臉蒼白神郁，撇開眼不看，語氣也冷冰冰的。

“說夠了就離開。”

“您還沒走，我怎麼能離開？九爺囑咐了，我得親自送你們上列車，趙濱都準備好了，車在前院兒候著呢。”

季六爺眼見白芍臉實在難看，眼看整個人都要發抖了，一時也臉嚴肅下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午后就走。”

喬綰想了想，不不愿的站起。

“那行吧，我就不耽擱二位收拾行裝了。”

說完掃了眼白芍，志得意滿的往外走，走到院子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跟季六爺笑語。

“對了，我先說好，六爺您可別介意，我今兒不是針對您。”

這話季六爺聽了哭笑不得，合著誰不知道是針對白芍，特意來添堵的？

他看著穿煙霞旗袍的小人，站在月門下巧笑倩兮一臉沖著自己笑，心里又氣又無奈。

這也真是有老九慣著，才能這般任妄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季六爺了眉心，沖喬綰擺手。

“趕走吧。”

喬綰抿笑了笑，最后也沒看白芍一眼，扭頭甩著帕子走了。

離開蘭亭院有一段距離，喬綰瞬間松了口氣，一邊走的飛快一邊用帕子扇著風。

“怎麼樣？”

聽樓豎了豎大拇指，眼兒笑的態橫生。

“滿分。不過這白芍也可以，居然這麼能忍，換了是我，怕是要手了。”

喬綰聽著一臉惋惜，“我是等著手的，若是我掛點兒彩回去，九爺會不會撕了？”

聽樓聽完翻了個白眼。

“您想什麼呢，要手，屬下頂多幫著您多踹兩腳。九爺怎麼會打人呢？”

“還有，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招，您以后也不能用啊。”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