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是蘇省首富。

過去顧氏把著三省時，秦府就是帥府的常客。

眼下季九爺坐鎮三省，秦府依舊是商賈之首，秦書杰是蘇省有名的第一貴公子，如今娶的又是季九爺親信佟參軍的嫡。

這是商政聯姻強強聯手，三省有頭有臉的人都來賀喜，秦府門前可謂車水馬龍。

帥府的車到了街口，早有秦府的家丁在指揮騰路，倒也一路暢通。

韓兆下車，先與迎出來的秦遠道和秦書杰道了聲喜，然后躬拉開后車門。

季九爺穿了碧湖的長褂，襯的整個人冷冽中多了幾分朝氣，高的鼻梁架副墨鏡，看不清神，下了車，一手捻著佛珠，另一只手跟秦遠道握手。

視線看向一旁大紅袍的秦書杰，語聲和氣帶笑。

“恭喜書杰，預祝你們夫妻舉案齊眉，早日開枝散葉。”

“多謝九爺。”，秦書杰笑意明朗真誠。

“九爺百忙空，秦府蓬蓽生輝，您快里頭請。”，秦遠道也笑的見牙不見眼。

季九爺失笑，一邊側向車里遞過去手，一邊里調侃。

“親事是爺保的，別人不來，爺都得來。”

眾人聞言跟著笑，周圍圍過來的賓客一通恭維秦家父子。

眼尖的人就瞧見，車里還有人，一只素白玉手擱在了季九爺掌心，季九爺輕輕回握，扭頭回去看車里。

視線里，先出一條雪白纖細的，玉足踩著雙致的牛皮小跟鞋，接著穿青黛繡桂花簇旗袍的姑娘彎腰下了車。

姑娘站直了靠到季九爺邊，白如雪眉眼如畫，致的像是玉雕人。

喬綰出手，挽住季九爺臂彎，姿態溫順乖巧。

外人眼里，像株菟花依附著萬年青松，郎才貌天作之合似的。

眾人都在打量，一時間氣氛有些靜。

季九爺墨鏡后的眸幽亮含笑，輕輕拍了拍喬綰的手，聲線和。

“怎麼不給你秦伯伯道喜。”

喬綰眼下有些難得的拘謹，雖是跟了季九爺，可今日是頭一次當眾跟著季九爺現，這是在三省所有上層人前表明自己的份，日后名字前就蓋了季九爺的章，所以有些拘束別扭。

聞言看了季九爺一眼，溫順笑著跟秦遠道和秦書杰道喜。

“恭喜秦伯伯，秦爺。”

“綰綰特地給你帶了賀禮。”，季九爺笑看秦書杰。

韓兆聞言從一旁的大兵手里接過檀木盒子，上前兩步，當著眾人的面將盒子打開，朗聲笑道。

“綰夫人親自挑的，這送子觀音開了，靈驗。”

他這句「綰夫人」，像是特地加重了語氣的，在場都是人，自然知道什麼意思。

秦書杰瞧著那尊白玉觀音像，只覺得莫名諷刺，一時間笑的有些不自然。

旁人卻是不明白細里的，又是一波恭維。

季九爺溫笑道，“我是信菩薩的，心誠則靈，書杰，這尊送子觀音送了你，你可要努力了。”

秦遠道笑的臉都皺起來，他覺得自己很多年沒這麼高興了。

“借九爺吉言。咱們別站著了，九爺和夫人快里邊兒請。”

季九爺點點頭，帶著喬綰拾階而上，在眾人的擁簇下進了秦府。

秦家財大氣，唯一的嫡子娶親，保的季九爺又出席，今日像是卯足了勁要表現，要多盛大有多盛大，要多熱鬧有多熱鬧。

拜堂時，季九爺被請到正位，喬綰站在季九爺后，新娘子蓋著蓋頭，也看不清什麼模樣。

季九爺側頭跟低語，“真好奇，一會兒去新房瞧瞧。”

喬綰抿笑搖了搖頭，在他耳邊細語道，“日后總有機會見到的，看秦書杰笑意有幾分真，想來也是個人。”

季九爺拍了拍手，悶笑道，“猜對了一半。”喬綰月眸眨了眨，視線出幾分疑問。

季九爺正要解釋，被秦遠道打斷了。

“九爺，咱們去席位吧，馬上開宴了。”

原是兩人說悄悄話的功夫，新娘子已經被新郎牽著往外走了。

季九爺點點頭，站起牽著喬綰，跟在秦遠道旁邊出了前堂。

一路上遇上的人紛紛見禮，然后隊伍慢慢擴大，人多了就熱鬧，有人笑著打趣。

“今兒這喜宴可謂貴客滿座，三省再沒有比秦老爺家辦的更熱鬧了啊。”

“我方才瞧前頭搭了戲臺子，可是請了笙曉樓的名角？”

“趁著這機會，九爺也賞臉，大家難得齊聚一堂，熱鬧熱鬧是應該的。”，秦遠道笑著接話，又問季九爺，“九爺喜歡聽什麼戲，我讓人去點。”

季九爺含笑搖頭，“我不好這個，你們隨意。”

秦遠道笑意收了收，試探著問道，“九爺一會兒就走？”

季九爺勾了勾，回掃了一眼，反問他，“霖城萬家還沒到？”

霖城萬家？

眾人紛紛愣了愣，面面四顧，都有些不解。

喬綰聞言也看向秦遠道。

秦遠道之前與顧氏來往甚，如今又跟季九爺走的近，自然明白里頭門道。

他看了眼喬綰，笑的慈和，“送了請帖的，前兩日我派了人親自去請，許是在半路耽擱了。”

季九爺來，喬綰當然要來，對于萬家，秦遠道也更看重些。

季九爺點點頭，又安喬綰，“應是來的，上次跟你舅舅說過。”

“韓兆，你多帶些人去迎一迎。”

韓兆應了聲，轉離開。

喬綰垂著眼沒吭聲，挽著季九爺的胳膊往他邊靠了靠。

季九爺從沒跟說過舅舅會來，他特地提一句，當著這麼些人，是有意在三省抬舉萬家，不會傻到去拆臺。

不出意外，今日過后，萬家的生意在三省會暢通無阻。

眾人了席，這事兒暫時揭過。

宴席上觥籌錯，季九爺給面子，也飲了兩杯，喬綰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心不在焉的。

飯吃到一半，韓兆行匆匆回來了。

他素日里慣板著臉，很喜怒形于，這會兒喬綰看著，不由心都提了起來。

“九爺……”

韓兆掩著手在季九爺耳邊低語了一陣。

季九爺垂著眼擱下筷子，看了喬綰一眼，站起淡淡道。

“今兒就到這兒，先走了。”，說著拍了拍秦遠道的肩，“改日爺做東。”

喬綰站起，跟在他邊要離開。

秦遠道也追上來，“我送九爺。”

“不必，你忙去。”

季九爺扔下一句話，不等秦遠道多說，帶著韓兆和喬綰快步走了，后跟著八個掛槍的大兵。

這眼瞧著是出什麼事兒了，眾人就紛紛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