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牽著手，引坐上車，自己又繞到主駕駛的位置。

車子發，在人擁的街道上緩緩前行。

喬綰側頭看他，男人單手開車，一手支著頭，像是在琢磨什麼事。

月眸淺彎，笑語問他。

“你想去哪兒？”

季九爺眸帶笑，沒應聲。

分開太久，他只是想跟單獨在一起。

他沒回答，喬綰櫻抿著笑，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看向窗外，也就沒再多問。

車子漫無目的的沿著道路直行，一直離開了寧安城區，沿著河道開往碼頭。

過半開的車窗，茫茫無邊的大海漸漸占據整個視線，咸的海風吹進來，喬綰瞇了瞇眼，抱胳膊。

季九爺眸眼尾掃了一眼，抬手將車窗關上了。

他將車停在路邊，長臂搭在靠背皮椅上，挪近了挨著。

“冷嗎？”喬綰輕輕搖頭，月眸淺彎靠進他懷里，聲道。

“你帶我出來，為了看海？”

季九爺眉眼帶笑，將抱在懷里，張開大將裹住，面對著大海的方向。

默了默，他低開口。

“許久沒陪你了，爺想著，是不是該聊一聊，談談心，你現今，在想些什麼？”

換了過去，分別之后的重逢，喬綰是很黏著他的。

是個氣的姑娘，孤無依，跟了他后，總是圍著他轉。

會擔心有別的人靠近他，會關心他出門在外發生的每一件事，恨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這次，實在不一樣，他真有些不習慣了。

喬綰窩在他懷里，素手著肚子，抬頭看他。

季九爺的視線落在窗外，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將臉在他頸窩里，櫻微翹，語聲細。

“我眼下在想，能不能就這樣讓時間停下，什麼事都不做，就這麼和九爺在一起，到天荒地老。”

季九爺眸微頓，垂眼看他。

四目相對，懷里的姑娘月眸清，笑恬靜乖巧，傳遞給他的是滿滿的眷。

他心腔，笑意清淺和，垂首吻眉心。

“這麼想和爺在一起，還拋下爺，著肚子也要出門打理生意？”

又提這茬。

喬綰好笑的撇了他一眼，咬著想了想，轉而換了個話題。

“不如說一說，九爺這次出遠門，都發生了些什麼。”季九爺修眉一挑，笑道。

“爺以為你不興趣。”

“怎麼會？”，喬綰往他懷里了，月眸清亮著他，“九爺的事，我都想知道的。”

這句話，聽在季九爺耳中，味道才對上了。

他抬手輕輕喬綰纖細的上臂，言簡意賅的道。

“那天你讓東風發電報回來，說是阿滿病了，牽扯到湘江烏氏，利用了曹家借刀殺人。”

喬綰點點頭，季九爺接著道。

“正巧收到消息，薛啟軍和湘江烏氏打了起來，爺不得不過去一趟，這才耽誤了你的生辰。”

他簡單解釋了一句，繼而說起與烏氏的抗衡。

“烏世雄這老匹夫，覺得爺進了他的地盤，便翅難飛。后來薛啟軍的人扮做流民，攪暴匪在湘江之邊起義，打的那老匹夫措手不及。”

“爺和趙濱帶著暗人，趁其不備逃湘江之北，偶然發現有烏家軍隊駐扎，還有很多貧苦百姓被強制圍困，替他們做苦力。”

“在那附近等了幾日，還看見一些開著洋車出的洋人。”

“就這麼發現了油田。”喬綰點點頭，一臉若有所思，低聲道。

“宋瀟來過信，說東邊北地也被洋人侵，他那里，也發現了油田。”季九爺略略詫異，眸微，沉聲道。

“湘江之北開采技和設備已經，就不知宋瀟那兒是什麼況。”

油田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他能想到的事，宋瀟也一定能想到。

“九爺，您想用它來做什麼？”

季九爺聞言，就將與季老元帥說的那番話簡單復述了一遍。

喬綰聽的月眸晶晶亮，抓著他袖口一臉崇拜道。

“九爺可真睿智多謀，懷遠大。”

季九爺被這番馬屁拍的心愉悅，他俯首，在姑娘那張抹了的櫻之上，吻了吻，嗓音里笑語溫和。

“爺代清楚了，說說你，爺不在的日子里，發生了些什麼。”喬綰月眸微，淺笑道。

“我發生了什麼，東風都會一五一十報給您，您都知道了，我還說什麼呀？”

季九爺眼瞼低垂，眸幽暗靜靜看著，頃，開口問道。

“什麼事，讓你這麼迫切的去努力？”

喬綰鼓了鼓腮，黛眉輕蹙，反問他。

“我過去，是不是太養了？太懶散了？”季九爺手肘支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問。

“怎麼說？”

喬綰默了默，有些無奈，視線看向窗外，蒼茫無際的大海，空晃晃的，就像眼下的心境。

“九爺，過去您曾給我選擇，讓我長，讓我強大，甚至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我自覺聰慧，總能比人事半功倍，加之后來九爺對我十分用心，便都懈怠了。”

“年的時候，母親就曾說我過。”

“說我做事總是不能從一而終，沒有耐，心志也不堅定。就連恨一個人，都不能做到恨之骨。”

季九爺聽著，溫聲了一句。

“你不是不夠堅定，你是本良善。”

當初那個突然冒出來要報仇的顧盼，季九爺就不能讓再活著。

但喬綰念及曾待的一好，便要放生路。

季九爺又想起曹家的事，突然笑了。

“綰綰是在長的，是爺退步了，若是當初就滅了曹家，也不會發生這件事。”

喬綰失笑，月眸彎彎看向他。

“若是因為有人覬覦九爺，就滅他全族，未免太暴了。”說完，笑意微斂，緩聲道。

“九爺總是將我護在后，替我隔絕一切危險，可我不想再這樣了。”

“我想離九爺替我筑建的城墻，想以自己的劍鋒，去面對外面的世界，回抱我的人。”

季九爺心下容，他將懷里的姑娘抱，下在額頭上，聲線沉。

“別急于一時，你還小，又懷著孕。”

“綰綰，沉下心來，一點點來，別讓爺擔心。”

不管不顧去突破自己，是件很危險的事。

人總是要跌跌倒倒，多來幾次，才能穩扎穩打一步步長大。

喬綰心境沉靜，微微點頭。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