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漂在海上時，遠在寧安城的喬綰，正準備跟著大夫人一起，去參加楚家的喜宴。

兩人先后上車，拆開東風遞上的電報，知道季九爺這兩日就能抵達寧安，不由笑了笑。

大夫人看了一眼，沒多問。

喬綰一邊將信塞回去，一邊緩聲道。

“九爺就要回來了。”

大夫人聞言，溫笑點頭，看了眼喬綰隆起的肚子。

“你這胎還有三個多月就要生了，老九這次回來，但愿別再往外跑，也讓你好好歇歇，養養子。”

喬綰知道，這是又在提醒自己，不該這麼奔波。

笑了笑，低'嗯'一聲，也沒多言。

后面兩人一路無話，車子抵達楚府外時，已經人聲鼎沸。

喬綰和大夫人先后下車，楚夫人已經親自迎了出來，十分熱的引們進府。

待客廳里坐滿了豪門眷，眾人一通寒暄過，依次落座。

喬綰畢竟年輕，參加這種場合也，故而也與們沒什麼共同話題，只坐在大夫人邊默默聽著。

秦燕璃來時，從這些婦人的八卦里，大概已經聽明白了，楚玉清這樁婚事的幕。

然而喬綰并不太興趣。

跟秦燕璃相攜著離開待客廳，走到院子里人的地方，低聲說著話。

“今日怎麼不見江夫人。”

“聽說江快生了，江夫人早幾日便離開了寧安城。”

久未聽聞這個名字，喬綰險些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

略略詫異，看向秦燕璃，輕聲道。

“我也不曾多打聽，你后來給醫治過，怎麼樣了？”

秦燕璃好笑的看一眼，四下打量一圈兒，挽住臂彎，掩著帕子悄聲道。

“你下的手，我教的你針法，這種程度，大羅神仙來了，也難回還呀。那日，是給抬著出城的。”

這麼說，出嫁時也是抬著的？

喬綰略略尷尬的掩了掩帕子，聲音輕細。

“這夫家，倒也是個奇人。”

娶了如此妻子進門，卻還能這樣快便有孕。

秦燕璃笑嘆一聲。

“不是礙于江家的施，誰能娶進門，娶進來，就得伺候一輩子。”

“換言之，既然娶了，生個與江家有緣的孩子，豈不是更有依仗些。”

自古以來登高攀門的，求錢財求權勢求耀門楣，暗地里什麼私都能，什麼委屈都能忍。

喬綰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正這會兒，楚府外鞭炮吹奏聲響起，是迎親的回來了。

秦燕璃挽著他往回走，低聲道。

“這會兒們都出來湊熱鬧，咱們避進去，免得人多，一會兒沖撞了你。”喬綰忍俊不，一邊跟著往回走，一邊笑道。

“我大著肚子，原是不該來湊這熱鬧，可楚家夫人親自去季公館一趟，被我撞個正著，九爺不在寧安，場面上，我還是要替他做的。”

秦燕璃清淺含笑，沒說什麼。

走到待客廳外，兩人正與出來的大夫人傅氏個正著。

看了兩人一眼，叮囑著秦燕璃。

“你照顧好綰綰，一會兒開席了，我使人來喚你們。”

兩人應了聲，目送一行人走遠，才相攜進了待客廳。

廳里靜下來，喬綰和秦燕璃坐在一起說己話。

沒一會兒，聽著外頭吆喝，像是新媳婦兒進了門。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突然一陣喧嘩聲。

喬綰與秦燕璃對視一眼，紛紛站起往外看。

東風站在廊道下，攔住了來稟話的婢，隨即走進屋，神淡漠平靜，低聲道。

“喜堂里新娘子哭鬧起來，要撞柱子，堂怕是拜不了。夫人，大夫人派了人來，說趁著沒，讓咱們先回吧，若是一會兒見了，也不太吉利。”

喬綰也沒想到，楚家個親，怎麼還沒理好新娘子的心。

當著整個寧安城權貴，這面子實在不太好看。

本也無意多呆，便點點頭，由秦燕璃扶著往外走。

出了院子，離拜堂的前廳還隔著兩個門，便聽到了里頭的哭鬧聲。

秦燕璃嘆了口氣，低聲道。

“也是個可憐人，若非迫于楚家權勢，也不能嫁進來。”

喬綰沒說什麼，幾人默默離開楚府，車子已經等在府門外。

秦燕璃扶著喬綰正下臺階，便見一年神沉怒，舉著槍疾步跑來，沿著臺階一路而上，與喬綰幾人肩而過。

他后，追著七八個穿黑學院服的學生。

秦燕璃瞧見一人，連忙手拽住他。

“羌吳！你怎麼在這兒？你們干什麼？”

羌吳神不安，蹙著眉看了幾人一眼，一邊開秦燕璃的手，一邊急聲道。

“我回頭再跟大姐解釋！”

說完，急匆匆跑了進去。

喬綰與秦燕璃對視一眼，連忙吩咐東風。

“快去看看，別鬧出人命了，大夫人還在里頭。”

東風點頭應了，轉而從暗喚了個暗人來，看著兩人上車，這才急忙返回楚府。

然而，他進府門時，喬綰和秦燕璃已經聽見兩聲槍鳴聲。

車子駛出街道，秦燕璃還一臉不安的往回看。

喬綰見狀，輕聲安。

“想來拿槍的那學生，與羌吳是同窗，你放心，楚家就算拿別人說事，也不敢羌吳的。”

秦燕璃聞言嘆了口氣，微微頷首道。

“這孩子，從小就鬧騰，如今好容易借著保護十四小姐的由頭，給他困在了學院里，竟然還能遇上這種事，怎麼就沒個閑？”

喬綰也不好說，只笑道。

“半大男孩子，打打鬧鬧不一定是壞事。”

兩人回到季公館，沒等太久，大夫人便回來了。

先是看了秦燕璃一眼，隨即坐下，緩聲道。

“是新娘子的弟弟，家里之前一直瞞著，今日巧被撞上了。倒也沒出多大的事，只是礙著楚家的面子，那學生被關進牢房里，這事兒過一陣也就過去了。”

喬綰便明白，即便鬧了這一出，那姑娘還是得做楚家的媳婦。

這個世道，權勢就是這麼至關重要。

對于楚家來說，興許只是被寧安城這些人笑話一陣，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對于那個可憐的姑娘，后半生就這麼一眼到了頭。

而那個年紀輕輕的年學生，進了這趟牢獄，怕是日后再難有出頭之日。

想的神，以至于秦燕璃告辭起，才回過神來。

送出了門，喬綰帶著東風往東南樓走，頃，輕聲問他。

“秦家學院有傅家的關系在，往年征兵，學院里的學生也是有優勢的吧？”東風不明白為何突然問這個，只是如實回道。

“如今不比過往抓壯丁充軍，征選新兵也是要通過許多考核。”

“學院的學生的確要比農人有優勢。不過，這些孩子接過新文化教育，絕大多數都向往外面的世界，很人有心思伍。”

喬綰點點頭，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