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兆轉離開，柳老爺子看著他背影，眉眼嚴肅低聲開口。

“大帥是擔心，有人聲東擊西，實際意圖是要接三爺？”

季九爺眉眼冷峻，雙手負在后捻著佛珠，半晌沉默不語。

那學生都已經關在牢里，外頭就算有人鼓，有兵府司施，能起多大的風浪。

若是他，費心潛敵人的部，總歸要有一個值得圖謀的目標。

腦中已有頭緒，季九爺抬腳走進司政樓，再開口時，卻是與柳老爺子閑聊起來。

“韓兆來接洽工作，進程可還順利？他過去是跟著我打仗的，子又木楞，頭一次打理政務，沒給您老添麻煩吧？”

柳老爺子跟在他邊，正琢磨方才的疑問，沒想到他突然問這茬，微微一怔，隨即緩緩笑了兩聲。

“這些沒那麼難，年輕人，總比我這老頭子的腦子要好用，韓總軍，是大帥的左膀右臂，大帥既然派他來，自是沒問題的。”

帥位都換了人，各個軍政要點，自然會大換。

柳老爺子已經年過六旬，早已經看開了，不是放不下的人。

季九爺正是知道這一點，故而對他一直算尊敬。

“您老放心，柳家為季家付出過的，我都記在心里。”

季九爺說著，引柳老爺子進書房，請他落座，神鄭重地許諾。

“您的兒雖然沒了，但您和老夫人頤養天年的事，就包在我上。”

柳老爺子看著他，欣一笑點點頭，神間十分慨。

“老元帥子嗣諸多，唯有九爺最重義二字，您能繼位，總歸是實至名歸。可惜，詠梅早生了些年，命里遇人不淑啊……”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了。

眼瞧柳老爺子說著話，眼眶潤起來，季九爺連忙轉過去倒茶，笑意舒朗打斷他，玩笑道。

“這話，就止步于這間書房啊，整個寧安城皆知，我那夫人最是聽不得有人牽扯我。”

這語氣，多帶著幾分無奈和警惕。

柳老爺子被逗笑，見他端了茶來，一邊手接過，一邊笑著打趣。

“大帥是真正惜妻子之人，誰能想到，過去避人如蛇蝎，一心向佛的人，有一天能這般被個小子在手心，大帥夫人是個有福氣之人啊。”

季九爺也笑，端著茶盞在他對面落座。

“在季公館后宅，見慣了勾心斗角，那是毫不比沙場上的雨腥風要小。”他說著，抿了口茶，眸里澤溫和，接著嘆息道。

“年時，曾在昌平城有幸見過真正相濡以沫的夫妻，最后雖然世所累，但被那份真摯的義打，便也勵志，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安寧幸福的生活。”

柳老爺子聽的容，再看季九爺神間像是在回憶什麼，不由也嘆了口氣。

“大帥是想起了，喬岳夫婦。”

喬岳曾為迎娶萬氏，推拒百家貴，七載無子，仍不肯納妾。

這在昌平城，也是頭一份。

所以他說，季九爺是季家人里，最重義之人。

季九爺笑了笑，沒接話。

正這時，韓兆推門而，他后跟著許久不見的季呈耀。

“九爺。”

“九叔，柳爺爺。”

季九爺擱下茶盞，眉眼溫和打量他，一段日子不曾見，年變化很大，量似乎高了一些，眉眼間的浮躁也沉淀了，多了幾分穩重。

他微微頷首，緩聲開口。

“你在兵府司，住的可還習慣了？”

季呈耀明朗一笑，束手而立的姿態，瞧著十分規矩。

“一切都習慣，多謝九叔關心。”

季九爺點點頭，他長輕搭，靠在沙發背上點了支煙，又道。

“你父親母親已經送去蘇城養老了，想來還沒人告訴你。”

季呈耀微微一怔，隨即扯一笑。

“蘇城秀雅寧靜，是頤養天年的好地方。”季九爺盯著他看了幾瞬，薄淺勾，繼而問道。

“平日里與大家一起訓練，相信你進步一定不小，眼下有件事給你去辦，也讓我看看你長進多。”

季呈耀神肅穆，站了個軍禮。

“大帥請指示。”

“牢里關了個學生，聽說還是學院學生會的名人，最近幾日因為他，外頭鬧的風聲不小，甚至驚了報社。”

“我懷疑是有人鼓這些熱年，來攪軍統秩序，怕是有圖謀不軌之人，你代我，去審問這個學生。”

季呈耀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詫異，最終低聲應下。

“是。”

韓兆當即抬手示意，“我帶三爺過去。”

季九爺眸帶笑，擺擺手。

“讓他帶兩個兵去就，你不用親自跟著，坐下，談談你跟柳老爺子，政務接的怎麼樣了。”

韓兆看了眼季呈耀，低應一聲，順勢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季呈耀左右看了看幾人，遲疑道。

“九叔，那我去了。”

季九爺微微頷首，了腕上佛珠，神閑適，仿佛這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真的只是想歷練一下后輩。

“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學生，想必難不住你，我在這兒等你回話，去吧。”

季呈耀輕聲道'是'，隨即轉離開。

房門關上時，韓兆看向季九爺，默了默，詢問道。

“屬下取象棋來？”

總歸不會是真的要問他政務上的事，總得做點兒什麼打發時間。

柳老爺子笑著點頭。

“倒是，從沒跟大帥較量過棋藝。”

季九爺笑看韓兆，默許了。

“今日陪您老下兩盤。”

這邊季呈耀離開政務樓，帶著兩個韓兆的親衛徑直去了地牢。

約莫兩刻鐘后，季九爺和柳老爺子的棋第一局還沒收尾，便聽門外疾步而近的腳步聲。

韓兆起去開門，來通稟的親衛正走到門外，他神略慌，急聲道。

“總軍！地牢被人了火藥包！”

韓兆臉一變，“三爺呢？！”

“三爺……三爺在審問室，大伙正在搬倒塌的碎石。”

韓兆臉沉，回頭看季九爺。

柳老爺子握著手里的象棋把玩兒，沒吭聲。

季九爺站起，眉眼冷峻看不出緒，轉往門的方向走。

“誰跟他在審訊室里。”

“有兩名暗人。”

“嗯，走吧，去看看。”

肩而過時，韓兆下意識打量了眼季九爺的臉，只一眼，便看清他清冷無波的眸，仿佛是結了層冰。

他抬腳跟上，回叮囑那親衛。

“去，把盯住的那個爪牙抓起來。另外喊趙濱來，讓他帶人徹查兵府司，挖地三尺，謹防其他角落還有火藥。”

季九爺聞言，腳步突然頓住。

韓兆說完這話，也一愣，隨即，他臉一變，急聲催促。

“九爺，先離開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