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濱站在門外，眉心蹙，眸沉。

喬綰怔怔回頭，靜靜看著他，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

夜里的影壁燈十分昏暗，趙濱看不清的神，開口時，只覺得間干。

“海面，幾艘貨船突然炸……有暗人回來，說船上的人……”

喬綰視線一晃，連忙扶住明秋。

“夫人！”

明秋用力架著，視線在喬綰和趙濱面上來回游移，臉蒼白如紙，眼眶瞬間就紅了。

喬綰握住的手，站穩了腳步，垂下眼，匆匆往外走，一邊低輕道。

“別慌，別慌……”

心慌的厲害，仿佛念幾句，便能安定一些。

趙濱見狀，跟在二人后，蹙著眉沉聲道。

“屬下立刻去兵府司調人，下海探尋，夫人別急，九爺什麼險境都遇上過，定能提前預知這些境況的發生，做出應對。”

喬綰聞言點點頭，強迫自己沉下心來，一邊下樓，腦子里飛快運轉著。

“我知道，他自然能應付的。”

下到一樓前廳，喬綰站定腳步，回看趙濱，語聲平緩鎮定。

“你調派一隊人，人數你定，下海前要先安知民眾，對外便說，是下派到各省的軍用資船只發生軍火泄，引發意外炸。萬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九爺生死未卜。”

“另外，以九爺的帥印撰寫軍令，封鎖整條海岸線，止所有船只出，海面上不論是漁船還是商貨船，連人帶船，全部扣押。”

軍用資事關重大，謹慎行事也在常理。

趙濱怔了怔，沉聲應是的同時，被這份沉著和睿智折服。

他與宋渲對視一眼，兩人換了個眼神，趙濱便舉步匆匆離開。

喬綰松開明秋，握著手在原地踱步，月眸里瞳孔漆黑無波。

宋渲穩穩當當坐在沙發上，見狀，淡淡開口安。

“你也不必慌，季世延命著呢，沒那麼容易折了。”

喬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低喃一聲。

“船上的人都下落不明……都誰跟九爺在一起？季呈耀在不在船上？”

宋渲不是很懂喬綰現今的思緒，故而沒吭聲。

喬綰回頭看明秋，明秋白著臉垂著頭，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黛眉輕蹙，輕聲喚。

“明秋！”

明秋猛地回神，抬頭時，眼眶里的淚就掉了下來。

喬綰看的心一酸，勉強扯了扯，緩聲吩咐。

“你去一趟主樓，打聽一下消息，看看那邊是不是已經聽到了靜。”

明秋胡應著聲，連忙小跑著離開了。

到了這會兒，喬綰才穩下心神，緩緩坐在了一旁沙發上。

與宋渲默默坐了一刻鐘，院門外傳來洋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走進來的是傅淵博和秦燕璃，兩人后，是聽樓抱著歡玉。

傅淵博一面，便已經開口。

“江篙帶人在碼頭接應他，出事的第一時間，他們便潛海里，老九水不錯，一定會沒事的。”

這個時候，喬綰也沒心思詫異他竟然安自己，只低應了一聲。

聽樓代了母抱歡玉去客房，便上前挨著喬綰坐下，兩人依偎在一起。

妖冶的眉眼間笑意沉靜，抬手抱了抱喬綰。

“夫人別怕，奴婢陪您一起呢。”

喬綰眼眶一熱，連忙吸了吸鼻子，清淺勾，聲線溫。

“我不怕，你放心吧，九爺和韓兆都會沒事的。”

過了會兒，明秋一路跑回來，氣吁吁地弓著腰，杏眸睜得溜圓。

“夫人……夫人，三爺他，他被暗人送回來了！”

眾人紛紛看向喬綰，只見清淺的笑意還停在面上，臉卻已經變的冷白。

傅淵博眉心蹙川字。

“老九去救他，他倒先被送回來了！”

是啊，去救他的人，卻生死未卜。

喬綰素手握拳，深了兩口氣，神變化了幾番，隨即扶著腰站起，冷冷開口。

“都散了吧，明秋，聽樓，扶我去趟主樓。”

“綰綰。”

秦燕璃上前挽住臂彎，秀的面上盡是擔憂。

“你別沖，九爺下落不明，不是起爭執的時候。”喬綰微微頷首，深吸了口氣，拍了拍的手，細聲道。

“我知道，璃姐姐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秦燕璃看著沉的面，嘆了口氣。

“我陪你去，正巧，能去看看三爺。”

這個時候，誰都安不下心去休息，喬綰帶著聽樓和秦燕璃從東南樓出來時，剩下幾人便留在東南樓里等消息。

春日里，凌晨四五點的天，已經沒有那麼黑。

青磚鵝卵石路的蜿蜒曲徑兩旁，路燈還亮著。

喬綰扶著腰，一手在腹上，垂著眼慢慢前行，思緒每拐過一個彎道，仿佛便變換了一番。

等走到主樓外，看著燈火通明的樓院時，抬起眼瞼，眼里的淚水已經落。

聽樓見狀，長眉蹙，擔憂道。

“夫人……”

喬綰吸了吸鼻子，抬手示意，開口時語聲冰冷無波，仿佛面上的脆弱，都是假的。

“過來，扶我。”

聽樓意會，連忙手攙扶住。一瞬間，覺得喬綰整個人都卸了力。

秦燕璃連忙上前，架住另一邊，低輕叮囑。

“別太激，當心子。”

喬綰低'嗯'一聲。

三人舉步上了臺階，一進前廳，喬綰便淚意洶涌。

本就生的白皙，眉眼如畫，這一哭，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加之大著肚子，看的人只覺心碎難過極了。

大夫人當先站起，溫婉的面容帶著幾分病態，此時蹙著眉迎上前。

“綰綰，你別太擔心，都已經代下去，很快就會有消息。”

喬綰抿著哽咽了一聲，神茫然無措，微微頷首，視線模糊看向季老元帥。

“我聽說三爺平安回來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怎麼樣？可有傷嗎？”

季老元帥眉眼沉重，看著嘆了口氣。

“他只了些皮外傷，無大礙，你坐下說話。”

喬綰聞言搖了搖頭，松開聽樓和秦燕璃，掩著帕子了淚，扶著腰上前兩步，神悲凄，語聲里哭音弱。

“三爺沒事便好……元帥，我想去看看他的傷勢，九爺……九爺是為了救三爺才……”

“我想問問三爺，是什麼人要害九爺？他下船時，可知道船上都是火藥？可曾提醒九爺？”

這幾句話，哭聲哀切，卻聲聲質問。

季老元帥眉心蹙，沉聲道。

“你什麼意思？”喬綰咬著，淚眼模糊四下看了一眼，輕聲問道。

“三爺呢？璃姐姐替他看傷勢，我能不能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