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篙審訊查案的手段十分犀利，端掉敵人在寧安城附近安的據點，只是時間的問題。

圍剿行是一夜間展開的，幾乎沒有落網之魚。

那麼大的靜，整個寧安城都驚了。

季呈耀自然也聽到了風聲，甚至從前去探他的江老爺子里探聽的一清二楚。

后面的事，來信里代的清楚。

季老元帥提了俞靜雪問話，季呈耀讓人給他傳話，說自己想見俞靜雪最后一面，問幾個問題。

興許是覺得在季公館里，沒什麼患，季老元帥也想弄明白季呈耀是否只是一時迷了眼。

季呈耀順利回到季公館，見到俞靜雪。

當著季老元帥的面，跪求他放了俞靜雪，讓離開國，日后自己再也不見。

季老元帥怒極了，季呈耀孤注一擲，竟然把槍對準了從外而歸的季寶凝，想迫季老元帥。

這麼一鬧，俞靜雪死了，季寶凝也傷了，大夫人更是心痛難當，一病不起。

回寧安城，是臨時下的決定。

喬綰坐上車時，想著寧安城突然發生的這些變故，心緒沉重。

季老元帥這也算是，吃了他自己的虧吧？

“九爺回去，要怎麼做？”

季老元帥失頂，卻又舍不得殺親孫子。

季九爺接了手，又能如何？

喬綰想著，側頭看向季九爺。

傍晚的余暉從車窗印進來，季九爺的側臉俊朗而清冷，他捻著佛珠，沒開口。

這個問題，雖然季九爺沒有回答，但答案，在他們回程的路上就有了。

季呈耀死了，這次，是開槍自殺的，他留了封書，字字句句滿是悔恨和絕。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季九爺和喬綰，離寧安城，不過一日的路程。

著口，黛眉輕蹙。

“他就這麼死了，四爺和四夫人，是該回來奔喪的。”

到時候，又不知道要什麼樣子。

季九爺沉了口氣，面無表地將信撕了，語聲低緩念了一句。

“被別人殺，遠遠要好過自殺，早知他今日如此，當初還不如給他個痛快。”

喬綰聞言緘默。

車子抵達季公館時，庭院外已經掛了白。

季九爺獨自在主樓前下了車，吩咐喬綰先回東南樓。

主樓里，季九爺跟著承叔一路進了季老元帥的房間。

外室里窗簾半掩，線昏暗，季老元帥坐在椅上，背對著門的方向，走近了，季九爺看清他一頭頭發都白了，不由神一暗。

“父親，我們回來了。”

季老元帥聞聲，慢慢轉過椅。

他刻板沉肅的眉眼，還和過去一樣，若非滿頭白發，像是老了十歲，旁人會以為，他本不任何影響。

“是不是耽誤了你的事。”

季九爺薄微抿，搖了搖頭。

“有宋家在，兵馬和暗衛多半都留在那邊，不打。”

季老元帥微微頷首，垂下眼淺嘆一聲。

“我這邊沒什麼事，你去看看敏姝和寶凝吧。”

季九爺默了默，實在也不知該怎麼安他，臨出門前，只低低道。

“三兒的后事，我會安排好的，父親放心。”

季老元帥「嗯」了一聲，徐徐道。

“我已經讓承叔代過，若是老四兩口子回來，就跟他們如實說，這件事，跟你和喬綰都沒什麼關系。”

季九爺沒應聲，徑直抬腳離開了。

喬綰的孕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這等喪事，自然不好參加，便也落得清靜。

故而，季四爺兩口子趕回來時，也沒瞧見。

就連四夫人鬧到季老元帥面前，悲痛絕瘋瘋癲癲的，也是聽季九爺夜里回來說起的。

“埋怨父親哄騙他們，說明明之前答應了，會保季呈耀平安一生，現今卻死了他。”

說這話的時候，季九爺剛沐浴過，披了件寬松的長衫，走到窗邊點了支煙。

“他自殺而亡，說實話，父親心里的痛不比任何人。”

喬綰倚靠在床頭，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自打康安和阿滿出生，有了孕，季九爺幾乎不在和孩子們跟前煙。

“其實，設地的，也能明白四夫人。”

喬綰低聲開口，素手覆在腹上輕輕。

“換了是我，也要恨死老元帥的。畢竟俞靜雪死了，想恨別人也……”

說到這兒，話頭一頓，詫異的看向季九爺。

“該不會，也怨九爺的吧？”

四夫人子如命，季呈耀死了，不瘋才怪，說不定，還怨恨整個季家的所有人。

季九爺掐滅煙，轉看向喬綰，聲線清淡。

“誰不怨？老四在蘇省新收的姨太太，大了肚子，唯一的兒子死了，現今怕是連老四都怨恨。”

“這個人，還是別留在季公館了吧？”喬綰蹙眉，看著季九爺問道。

“四爺的姨太太，也跟著回來了？”

季九爺「嗯」了一聲，似乎也煩心的，他不愿再多提這幾個人，踱步走到床邊，掀了薄被上床，將喬綰攬抱著躺好。

“累了，不提這些，睡吧。”

他忙了幾日季呈耀的喪事，眼圈兒都發青了。

喬綰老老實實靠在他懷里，沒再開口。

兩人相擁而眠，到了半夜里，突然幾聲槍響傳來，驚醒了喬綰。

沒等看季九爺，男人已經坐起，看向窗外。

喬綰跟著他起，遲疑道。

“是不是四爺樓里出事兒了？”

季九爺額際突突直跳，臉也沉下來，徑直掀了薄被下地。

見他打開柜，扯了裳往上套，喬綰連忙跟著他起。

季九爺看了一眼，沉聲叮囑。

“你睡吧，不用管這些閑事，爺過去就。”

喬綰也沒想去，鬧到開了槍，多危險，跟在季九爺后，送他出門。

“九爺當心些，子彈無眼。”

季九爺頭也沒回，徑直往樓梯口走去。

喬綰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到底心神不寧，也睡不著了，便在屋子里溜達起來。

沒過半個小時，明秋進來傳話，跑的氣吁吁，緩了半天才把話說順。

“四夫人又哭又鬧，四爺哄不住，便也煩了，徑直去了姨太太屋里。到了后半夜，四夫人去敲門，哭嚷著要四爺陪回江家，說在季公館里住不下去，四爺說等到天亮再去。”

“四夫人怕是有些魔怔了，扭著什麼便是什麼，后來又說三爺走的孤零零，替他報不了仇，還不如去陪他，就拿了槍要自盡……”

喬綰聽不下去了，頭疼的閉著眼擺了擺手。

“傷到人沒？”

明秋一臉復雜。

“四爺攔著呢，只是聽說姨太太了驚嚇，了胎氣，那邊一團了。”

喬綰嘆了口氣。

“知道了，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