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回蘇城的第一個冬天。

季九爺親自回寧安城，接了季老元帥，大夫人和寶凝，回蘇城一起過年。

彼時，康安和阿滿已經學會了走路，兩個娃娃搖搖擺擺撲到季老元帥上時，老爺子高興地合不攏。

“三年后。”

初春的蘇城，氣候溫暖百花齊放，帥府前徐徐駛來兩輛洋車。

韓兆和聽樓等在臺階上，看著車子停穩，車上的人陸續下來，紛紛笑著迎上前。

“哎喲！要麼說還是蘇城的水土養人，瞧瞧你胖的。這次，說什麼我得跟你換換才！”

韓兆抬著胳膊，原本等著給許久不見的趙濱一個擁抱。然而，他連人都沒看清呢，那張皮子已經突突上了。

韓兆笑臉一木，抬將剛剛站直的人，一腳踹回了車里。

在趙濱的痛呼聲里，徑直走向后頭，與江篙和傅淵博一一握了手。

趙濱扶著帽子從車里出來，齜牙咧的吆喝上了。

“姓韓的！一見面就要干仗是不是？”

他心道，這次他若是讓著韓兆，他就不是趙濱！

韓兆懶得理睬他，引著江篙和傅淵博一路上臺階，冷冰冰扔下句。

“就你這張，我能跟你干一輩子仗！”

去他娘的兄弟！

聽樓與秦燕璃挽著手，看著兩人斗，紛紛笑了。

趙濱罵罵咧咧的跟在幾人后，剛過府門，就聽庭院廊道下一聲孩子的喊。

“父親！您快去呀，盈樂把阿福的狗窩給弄塌了！小狗都被砸傷了呀！”

幾人眼瞧著，梳著包子頭的小姑娘，一路大喊大著奔過來，后，跟著母和婢。

韓兆只覺得腦仁兒開始疼，上前一把將抱起來，無奈詢問。

“這次怎麼又閑的去掀狗窩？你怎麼不看著！”

韓歡玉一臉委屈的扁著。

“大爺和二爺不在，沒人看的住。”

韓兆簡直無言以對，回頭去看聽樓。

聽樓抿著笑，牽著秦燕璃匆匆往廊上走，一邊笑道。

“我帶人去收拾，燕璃正巧給阿福的小崽看看傷，你們不用管了。”

韓兆舒了口氣，將閨放下來，拍了拍的肩。

“跟著你母親，安安小姐，讓別害怕。”

韓歡玉點點頭，連忙提著子跟在聽樓后跑了。

秦燕璃也沒想到，到這兒的第一件事，是給小狗看傷。

幾人一路到了后院廚房，院子角落里，穿著桃紅短褂小子的玉娃娃，正跪坐在地上，抱著只漆黑的小狗抹眼淚。

見著聽樓，小一扁，淚珠子撲朔朔從大大的月眸里滾下來，聲氣的哽咽著。

“盈樂不是故意的……”

秦燕璃眼瞧著，這副玉白可的小模樣，黛眉月眸圓嘟嘟的小臉，分明是個小喬綰。

又看了看塌的七八糟的狗窩，旁邊的母和侍婢正手忙腳的收拾。

秦燕璃頓時又好笑又無語。

這麼小的娃娃，怎麼把狗窩糟蹋這副模樣的？

“哎喲，不怕不怕，小姐不是故意的，我來收拾就好，絕對不讓夫人知道。”

聽樓當即心疼的將娃娃抱起來，給拍著小子上的土。

“小姐快去換裳，別再哭了，一會兒要用膳，夫人瞧見要問你了。”

“韓叔母，一定不能讓母親知道啊，早上剛剛因為父親抱我打槍，正在生氣呢。”

娃娃抱著聽樓的脖子，小小聲的哀求著。

聽樓失聲低笑，連連跟保證，絕對不會讓喬綰知道又闖禍了。

娃娃這才放了心，被韓歡玉牽著手，老老實實走了。

秦燕璃捧著只小狗，見狀笑著搖了搖頭。

“盈樂生的模樣是十分乖可人的，怎麼養這副樣子了。”

聽樓著帕子嘆了口氣，“還不是九爺慣得。”

“這麼小的孩子，抱去打槍？簡直胡來，合該夫人生氣。”聽樓不以為然，掩著小聲道。

“不止這件事，前些日老元帥來了信，九爺趁著帶夫人出去玩兒的日子，將兩位爺送去了寧安城，說是要住幾個月，這事兒沒與夫人商議。”

秦燕璃眨了眨眼，心道，兒子被送了人，換也要鬧幾日的。

“那我先不去主院兒了。”

聽樓笑而不語。

此時的主院里，春日明，金的日從垂落的紫藤花間隙里穿過，映在男人低垂的濃睫上，隨著春風拂過花簾飄搖，暗香浮，影跳躍起來，斑駁的有些晃眼。

季九爺眸微微閉合，神淡漠，負在后的手，慢悠悠捻著佛珠。

這時，屋里傳來靜。

他手一頓，眼瞼掀起，就見垂簾從里掀起，穿青錦繡連理枝旗袍的人走了出來。

冰玉骨眉眼如畫，一頭烏挽在腦后，鬢間簪著白玉簪花，纖細的量曲線婀娜，一雙玉臂環而抱，清淺含笑與他對視。

只瞧一眼，季九爺便不自覺間滾。

他薄微抿，繃著臉直了直腰。

喬綰站在臺階上，瞧他這副理直氣壯地冷漠臉，不由又氣又笑，朱輕啟嗓音溫慢。

“你可還有別的招數嗎？”

季九爺下顎揚了揚，沒吭聲。

喬綰輕輕白他一眼，揚聲問他。

“阿滿年末得了風寒，陸陸續續不見好，開春兒時剛斷了藥，你心里沒數？”

季九爺沉了口氣，語聲無奈。

“所以爺送他回寧安，那兒不是有草春堂嗎？給他好好調養調養。”

“哦，那康安呢？”

“他爺爺想他了，接回去住幾日，怎麼了？”

“我也想他了，我都半個月沒見他們了，你給我接回來。”季九爺無于衷，繃著臉道。

“剛送走就接回來，你是不曉得老元帥的心？”

“我看你是不曉得我的心了！”喬綰氣笑，冷聲道。

“你不把兒子要回來，這個月別想讓我給你撥軍餉。”

季九爺角了，頓時嘆了口氣，眉眼也和下來。

“夫人，兒子大了，你得讓他們離開巢，才能茁壯長，你不能總是把他們當小孩子看。”

“你是沒搞清楚狀況吧？究竟是我慣著孩子，還是老元帥慣著？我可不想康安和阿滿，長某些人那個樣子。”

季九爺無話可說，默了默，好聲好氣地哄道。

“住滿這個月，不？”他退了一步，喬綰也不好再繃著，只沒好氣道。

“還不起來？一會兒人都該進來了。”

季九爺抿，心道，誰敢進來，他挖了他的眼。

“起來，你收回之前的話，睡書房，爺不答應！”

喬綰氣極反笑，沖他勾了勾手指，音腔溫。

“大帥，你過來——”

蹬鼻子上臉！過來，看給他好看！

四目相對，季九爺眼瞧著站在春日下，對著他笑的溫又狡黠的姑娘，默了默，驟然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