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傅隨安負責的一家藥業廣告的項目大獲功,恰逢此公司十周年慶,便被邀請參加晚宴。並不是那麼注重打扮的人,借了葉梓一件高級定制的黑禮服就去赴宴了。酒本來是喝得不多的,只是這日剛巧是展嘉瑞和相識的日子,如果還在,應是要過周年了吧。
思及此,仿佛傷口麻麻又開始疼滾燙起來,一杯一杯竟沒了節制。
喻桓見喝得那樣兇,趕上前將帶到宴會休息區的臺。
風冷颼颼的,刮得人上有些刺疼,寒月當空,清清冷冷的。
“如果那麼痛苦不如離婚算了,死拖著又有什麼意思?!”喻桓不明所以,只以為是和丈夫吵架了,心多有不快。
傅隨安虛朦一笑,躺靠著椅背,醉眼迷蒙地掀眼著喻桓,聲音飄渺如呢喃:“我知道,你喜歡我,喻桓,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勸了你那麼多次你怎麼還不聽……你想我離婚了你娶我嗎?”
“是!我喜歡你啊,隨安,我一定會對你比你丈夫更好……我……”
聞言,他當然是急急地應聲,卻不料,繼續瞇著醉眸絮叨著,片刻沒有他的。
“你想娶我,喻桓,你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嗎?你知道我回到家是什麼樣子的嗎?你知道我兒最喜歡什麼畫片,最哪一個畫人,對什麼過敏,最喜歡吃什麼嗎?真可笑……他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啊,連我都沒那麼仔細,他卻比我都清楚……不是自己的孩子,你能做到這種地步嗎?可是,他卻可以。呵,他為什麼要這麼好,我真的有點恨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恨他這樣……他們都說有了孩子的人事業心就不能有,因當了母親以後,孩子便了甜的負擔,可我只有甜,沒有負擔,那麼乖,那麼聽話,他們都說孩子是不會自己長大的,是啊,是不會自己長大的,如果不是他細心幫我照顧,從來不讓任何事影響我的工作,我怎麼能放心地工作。你知道我已經有多久沒有進廚房了嗎,你知道我回到家甚至只要一躺下就可以安心地什麼都不做嗎?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越來越讓我習慣他的好……太卑鄙了……”
捂著臉淚水在掌心,麻又冰冷,莫名泣不聲,好似要將多年自己心裡的疙瘩都借著酒氣傾訴出來,再也抑不住了,聲音都帶著哭音,巍巍的。
“這些年,我那麼努力地忽視他,那麼努力,喻桓你喜歡我,你想等我離婚了娶我是嗎?可是,喻桓,他太好了,不會再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你要怎麼娶我,你要怎麼比他好……”恍然而莫名地淒涼一笑,眼裡氤氳著喻桓看不的薄霧,“我每次都希嘉瑞能回來救救我,他只要回來我就不用那麼恨他和恨我自己了……嘉瑞,能不能回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喻桓愣在旁,聽得雲裡霧裡,心底卻沉了又沉,他不知道在恨誰,自己還是的丈夫,亦不知道在對不起誰,自己還是另一個男人。
他開著車不時注意著後座的況,一排排的紅綠燈飛快向後退,蜿蜒曲折的路星火點點,下了高架,江邊的風呼呼地滲了進來,適才問了莫可可家的地址,到現下還是有些微微的錯愕,他有朋友在房地產公司工作當初也是有所耳聞,那是極低調的樓盤,沒有一宣傳便頃刻間銷售一空,業保良好,不似一般富豪區卻甚為尊貴。
臨江的別墅,簡約斂的設計,一排排錯落有致,的住正好在最適宜俯瞰東江的位置。
“你要是見過丈夫,你就明白人家為什麼看不上你。別傷心了,你看隨安那副樣子,明顯就是被照顧得很好又事業運極好的太太,你啊,想開吧,做男小三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知為何腦裡響起這一句,耳鳴聲陣陣,喻桓了太,到了本進不去,他推了推已然醉醺醺得厲害的傅隨安,在隨行的包裡找到了手機,幸好並未設碼,開了手機找了半天,沒有顯示“丈夫”的號碼,到了通話記錄這兒,一個號碼好些記錄卻未存任何名字。
也罷,試試。
“隨安!”那頭低沉略有些焦急的嗓音響起。
“喝醉了,我們在樓下。”喻桓清了清嚨低聲道。
那頭有一瞬的停頓,然後極禮貌地回道:“好的,多謝你照顧,我這就下來。”
很難形容見到自己的敵是個什麼心,他分明看到那潔黑漆的拐杖襯著拔剛毅的姿一步步向他走來,無端端生出一種穩健而沉靜的氣勢,深潭似的黑眸對上他打量的目竟平靜沉穩得出奇,當及傅隨安醉醺的臉龐時剎那便和了下來。
“謹……謹言……”傅隨安閉著醉眼,嗅了嗅靠近自己那人上的味道,很悉,帶著淡淡的檸檬香,是他們家慣用的沐浴的味道,方安心地將自己全部垂掛在他上。
見狀,喻桓心中微涼一片。
他一路帶著,雖醉了潛意識裡卻多同他保持著距離,適才他只是抓了的手腕,便渾僵不堪,可現下全是另一番景。
“子給你添麻煩了,改天我再好好拜謝。”他疏離而有禮,雖拄著拐杖扶著傅隨安卻極淡定從容,站如松柏。喻桓不免到有一怪異,這年頭竟還有人這樣說話,偏生在他上竟莫名自然。
“那個,不謝不謝……”下意識的,喻桓面上有一漲紅,擺手說著,就差拱手作輯了。
他扶著步伐穩健,其實,他已可以不同拐杖了,只是已習慣,倒也沒什麼。
“謹,謹言……Daisy呢?”額上微燙,意識紊,埋在他的肩頸上,嚅囁著,“Daisy昨天還讓我給買戰士的模型,怎麼辦,我買了落在公司了,謹言怎麼辦……”
柏謹言半抱著,挲著的發,到含著醉意的呼吸撲在自己的頸項間,有些麻,忍了忍,他眼底漾著溫煦耐著子哄著道:“沒事,我幫你準備了一份,已經給了,說是媽媽買的,這孩子開心死了,一整天都在歡呼呢。”
“真的嗎?太好了,謹言最好了,最好了。”傅隨安笑靨迷蒙,摟著他的脖子,嗅了嗅,咕噥雀躍著。
“好了,乖一點,我給你臉,早點睡。”他知喝醉多有些像小孩子,角上揚,他卷起襯衫袖子,熱了熱巾,給臉,才抹了一下便停下了,“啊,妝糊了。”
“哦,那就不漂亮了,怎麼辦……”
傻愣了半晌,然後嚶嚶地哭起來,面上更模糊了,他哭笑不得,捧著的臉細細打量,輕地說:“不會,還是很的。”
“哪裡?”哽咽著嗓子,糊裡糊塗咬著喃喃問。
“這裡。”不知為何,柏謹言還來不及問自己能不能便湊上吻了下去,的眉眼,依舊。
淚水滾燙仿佛能灼燙他,心底綿綿地仿佛要水。
這些年相守,第一次擁懷中,原來是這種滋味,恐怕更加不忍心放手了吧。在最後那一刻,電火石間,他恍如隔著時長河凝著懷中的傅隨安,想著當年的揚著鵝蛋臉,指著他的鼻尖,揚高聲音,頤指氣使的口氣:“趙鈞默,你完了,我上你了,你再不能有別人了。”
突然,他埋在已然睡過去的的頸項中淚流面滿,揪心酸疼起來。
若是,就這一刻能死去便好了,再不用忐忑惶恐,生怕過去的噩夢糾纏著自己,但那只是希罷了,直到那個人重新出現,他們方明白,有些東西便是一刺,只要曾經有過,即使拔得再幹淨,也要付出模糊的代價。
……
Daisy第一次發現爸爸不在自己的房裡,拖著小子,耷拉著小臉,噘著,找來找去找不到爸爸,直到悄悄地打開媽媽的房間,這才看到自己的爸爸瞇著惺忪的眼睛,指尖堵著在說著:“噓――”
第一次,爸爸和媽媽睡在了一起。
在小小的腦袋中,想不太明白,不是說房間夠大麼,怎麼又睡在一起了。
“媽媽,爸爸昨天是在房裡幫你打怪嗎?”
不然你這麼大了,怎麼還要爸爸陪?
話還未說完,傅隨安便將早上的稀飯嗆到了氣管裡,漲紅了臉,咳得不行,柏謹言趕拍了拍的背,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頭疼得厲害,如今疼得更厲害了,咳得也厲害。
幸好,柏謹言也只是一如往常地問早上要吃什麼,要不要他送上班……
“謹言,我……”吶吶不能言,話到了間突然便語塞了。
車裡,他面容寧靜,角淡勾,語似安:“去上班,沒事,不用說了,我都懂。”他不讓說,他怕,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幸福頃刻間就被幾句平淡無波的話給擊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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