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向皇宮的方向,而此時街邊的一棟樓里,三樓的窗戶正好開著。
窗臺上擺著一個看著特別好看的花盆,淺綠的枝葉長得很繁茂,三個花骨朵,只有一朵盛開了,格外的艷麗,紅得像沁了。
穿著一青衫的段離就坐在靠窗的塌上,他眸瞥過地下的馬車,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
纖長的指尖輕輕撥弄著那小小的花瓣,隨手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
拔了瓶蓋,他將里面碧綠的傾倒花盆中,很快便滲泥土中,一種奇怪的味道慢慢在鼻尖蔓延。
角微揚,琉璃的眼眸中滿是興味,他指尖撥弄著杏黃的花心,低低淺淺的聲音呢喃般響起。
“這般毒花再配上我的毒,不知道會養出什麼好東西來。”
眼前這盆是曼蘿花,它長得與枝蔓外形很相似,功效卻完全不同。
枝蔓花的花香清香撲鼻,能寧神定心,可曼蘿花花香更濃烈,散發的香味聞久了會中毒,輕者會神經衰弱、食不振,重者則會產生幻覺,神志不清。
曼蘿一向生命力頑強,段離已經連著喂了好幾次毒了,竟然還沒枯萎凋謝。
若是此時葉曦月在這里,估計聞到這花香味,馬上就能聯想到宸妃中毒時,在那死去宮房中聞到的花香,還有那三皇子拿來的那個屬于琴依的香囊,跟這花香,味道都有幾分相似。
玩了一會,段離覺得眼前這曼蘿花花瓣看上去有些懨懨的,便收回了手,拿出一塊淺青的絹帕細細將指尖拭干凈。
“主上。”
柳芙忽然出現,屈膝半跪在塌前,半低著頭,聲音無比的恭敬。
段離眸淡淡地從上掃過一眼,輕抿線,道,“如何了?”
“稟主上,逍遙王帶著王妃進宮了,這會廢太子還在葉曦月的宮中,蕭烈將軍也在。”
“嘖,那可真是趕巧了!你起來吧,我還有一件事要給你去辦。”
柳芙點頭,“主上請吩咐。”
段離一只手支著下,眸微微沉了沉,低聲道,“你親自去跟段晏那邊接一下,看看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遲點我還要進宮,段晏他一心想著找韓致知報仇,我怕他壞了我的計劃!”
“是,主上,柳芙這就去。”
柳芙起,抬頭眼神復雜地看了段離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見段離本沒有看,眼神便又慢慢黯淡了下去。
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默默轉走了,那些原本想說的話也只能再次咽了下去。
一走,段離反而抬頭,眼神幽靜地看著離開的方向,指尖輕輕了一下。
“事似乎越來越復雜了……曦月,我很好奇,你到底會怎麼應對……”
他又低聲呢喃了一句,聲音很輕,很快就消散在了風里。
只是人仍坐在窗邊,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看著皇城的那一頭,眼神微暗,看著很是復雜!
……
“殿下覺如何?”
葉曦月取了扎在祁旭堯腦袋上的銀針,低眸看了他一眼。
只見拔針時,祁旭堯還猛地急了一口氣,額頭上的冷汗落,襯得那張沒的臉,看上去越發慘白了幾分。
“還是很疼!”
祁旭堯皺著眉頭,雙手全都握拳,手背上青筋一直跳著,可見他忍得有多辛苦。
“此刻疼是正常的,過一會會稍加緩和。以殿下目前的況,我還是建議先用我開的方子抓藥,調理一段時間再說。另外殿下憂思不能太重,能不想的事就不要想,飲食清淡,睡眠充足,這樣一來,頭疾之癥定能緩解不。”
“只能緩解不能治?”
葉曦月聽到他的反問,又看他一眼,眼神極深。
“要治自然也可以,不過還是要看殿下服藥之后的調理結果。”
總之就是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先服藥調理。
祁旭堯顯然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他皺著眉頭,表也不太好看。
片刻之后,他才抬頭,沉沉的目就那麼落在了始終站在葉曦月旁的蕭烈上。
“本宮有點事想單獨請教蕭夫人,不知道蕭將軍能否先出去一會?”
葉曦月眼底劃過一抹了然的,快速地手扯了扯蕭烈的擺。
雖然沒說話,但是覺蕭烈應該能明白想說什麼。
蕭烈微微斂眉,視線從葉曦月扯著他擺的那只手上一劃而過,結似輕輕滾了一下。
“好,那末將就在殿外等候。”
他說完,順勢拉住了葉曦月的手。
“我就在殿外,若是有事,曦月便喚我的名字。”
蕭烈這話說得毫無半點顧忌的意思,明顯是說給祁旭堯聽的,也含著一警告。
祁旭堯此時的臉已經一下就黑沉了一下,抿著沒出聲。
沒一會蕭烈就轉往殿外走去,劉公公很識趣地跟了上去,于是殿就只剩下了葉曦月和祁旭堯。
葉曦月自然知道祁旭堯這趟過來,絕對不是看頭疾那麼簡單,畢竟他從頭到尾也沒表現出對自己有多在意的樣子。
但是對眼前這位廢太子了解不深,之前知道的,不是從劉公公那里聽到的,就是從三皇子口中得知的,真實高不高都不確定。
“殿下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祁旭堯看著葉曦月,臉上神變了又變,直到殿外的腳步聲徹底遠,他才沉著臉開腔。
“夫人可否跟著本宮出宮一趟?”
他直接開門見山,沒怎麼拐彎就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葉曦月聞言,微微一愣,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我現在在為陛下調理子,陛下的況比較復雜,短時間我恐怕沒法出宮。除非陛下準許……”
紫宸帝怎麼可能輕易允許葉曦月出宮,而且還是去廢太子那里。
若是出什麼事,他的余毒還沒清除干凈,那之后會發生事,誰都無法預料!
祁旭堯眉心又是重重一擰,看著葉曦月,冷聲道:“那若是本宮非要夫人出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