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婉臉上敷了厚厚的脂,也掩不住憔悴的容,心里暗暗苦,可也只得應下:“老夫人醒了,還請知會我一聲。”
丫鬟點頭應下,拿了彈子在廳里掃灑。
楊淑婉本想趁著老夫人睡著,坐椅子上瞇一會兒,養養神。
可丫鬟掃灑再小心,也難免發出聲響,楊淑婉被鬧得心煩意躁,頭疼更甚,恨不得沖過去奪過彈子打這丫鬟一頓子。
時間在煎熬之中渡過,好不容易熬到了辰時,青袖過來了:“老夫人要起,勞夫人過去伺候。”
楊淑婉一下瞪大了眼睛,屋里頭這麼多丫鬟婆子不使喚,偏要使喚?
這哪里是立規矩?
擺明了磋磨!
楊淑婉垂下頭,掩住臉上的怨恨,乖乖應下。
進了房中,楊淑婉先給虞老夫人請了安,上前伺候老夫人穿,可多年沒有做過伺候人的活兒,偶爾伺候老爺,那也是夫妻趣兒,笨拙了些,老爺也不會計較,可伺候婆母哪能一樣?
楊淑婉錯百出,不大一會子,就出了一額頭的汗,虞老夫人也不說話,由著楊淑婉折騰。
這樣一來,楊淑婉就更張,錯就更多了。
楊淑婉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伺候虞老夫人穿鞋,就聽到虞老夫人淡淡道:“讓你伺候我這個老婆子,也真是委屈你了。”
楊淑婉連道“不敢”,背脊都汗了一層又一層。
折騰了一早上,楊淑婉又又累。
柳嬤嬤瞧了時辰,讓丫鬟擺了膳。
便在這時,虞窈過來給虞老夫人請安,瞧了一眼站在祖母后垂頭斂目,端茶倒水的楊淑婉,就瞥開了眼睛,上前給二人行禮問好。
虞老夫人拉著虞窈坐到邊,仔細看的臉:“臉上的紅腫消了一些,還疼不疼?”
虞窈點頭:“教許嬤嬤拿蛋滾了,已經不大疼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用膳。
虞老夫人沒發話,楊淑婉也不敢坐下來一起用,瞧著滿桌子清淡又開胃的小食,頓時得腸轆轆,腦袋又疼又暈,卻又不得不打起神,為虞老夫人布菜,伺候用膳。
虞老夫人吃了幾口夾的菜,就擱下了筷子:“盡夾給我一個人吃,怎就不知道給窈窈夾菜,大老爺總在我跟前說,你待窈窈一片慈母心腸,就在你跟前,你總不能忘了?”
這話兒,簡直像個耳闊子似的揮到臉上,打得楊淑婉既尷尬又無力,連忙彎著子,給虞窈夾了一筷子酸蘿卜丁子。
虞窈來不及反應,碟子里的酸蘿卜丁子就教虞老夫人夾走了:“你口口聲聲說,將窈窈視為己出,怎的連窈窈不吃蘿卜都不曉得?”
“是、是媳婦疏忽了。”別的不敢再多說,多說多錯。
楊淑婉又鬧了一個沒臉,上的汗,了又干,干了又,上也有些發冷,一時間有些搖搖墜。
虞窈瞧也沒瞧一眼楊氏,將祖母盤子里的甜菜夾到自己碟子里:“祖母不吃甜菜,我卻是最吃了。”
虞老夫人眉開眼笑,吃什麼,不吃什麼,窈窈打小就清楚,每回一起用膳,總會將不吃的東西,挪到一旁了去。
可虞老夫人是高興了,楊淑婉臉上卻是一陣青一陣白。
用完了早膳后,虞老夫人拉著虞窈說話,楊淑婉得了虞老夫人的允許,終于去偏廳里用膳了。
楊淑婉食不下咽,勉強吃了幾口,就聽到外間丫鬟說,虞宗正過來給虞老夫人請安。
楊淑婉神一振,連忙著帕子進了廳里,妙盈盈地著虞宗正,臉上飽含了忍的委屈與酸楚,端是哀凄弱。
虞宗正先是心念一,接著又蹙起眉:“為媳婦子,伺候母親是你應盡的本份,你做出這一副樣子像什麼話,莫不是讓你伺候母親,還委屈你了不?”
楊淑婉怔怔地看著虞宗正,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往常,作出這副表,老爺一定以為是老夫人苛責了,不得要憐了委屈,在老夫人眼前維護幾分。
可老爺剛才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這都過了一晚,就算老爺心里頭還有氣,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啊?
訓了楊淑婉,虞宗正又轉頭對母親說:“還是母親想得周到,楊氏年齡輕,不曉得輕重,不如母親持重,勞母親多勞些,將帶在邊好好教一教,將來也能頂事,管著府里也不至于疏,況且母親年紀大了,這個做媳婦的,也該時常在跟前伺候著。”
聽了這話,楊淑婉眼睛一黑,險些沒當場栽倒在地上。
虞宗正今兒要上衙門,沒有多呆就走了。
多年來,虞老夫人還是頭一次瞧見,楊氏在兒子面前吃癟,談不上多高興,但也覺得楊淑婉也該曉得些厲害了。
不過,給楊淑婉立規矩,也不愿意楊淑婉整日在跟前晃得心煩,揮揮手就道:“四月里沐佛節,我打算多抄些經文供奉佛祖,你去佛堂里抄經文。”
沒說抄多,也沒說多久。
楊淑婉仿佛天塌了似的表,不得不去了佛堂。
佛堂里檀香濃烈,安靜得落針可聞,饒是楊淑婉不信佛,但瞧見佛龕里的威嚴莊重的佛像,也難免怵得慌,不敢在佛祖面前造次,只得埋頭抄寫佛經,也不知道抄了多久,只知道握筆的腕子又酸又疼,脖子又僵又脹,更是頭暈眼花。
過了一會子,李嬤嬤悄悄過來了:“夫人,老奴打聽清楚了,昨天何姨娘那個狐子,去書房給老爺送燕窩,留在了書房里頭,聽說夜里要了三五趟水,直到今兒卯時,何姨娘才悄悄回到清秋院里。”
楊淑婉一聽這話,恨恨地將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一齊掃落在地上:“怨不得老爺今兒待我這般態度,原是昨天晚上,讓那個狐子伺候舒坦了,沒那個狐子吹了枕邊風,呸,那個玩意兒,是越來越不將我放在眼里了,簡直太可恨了。”
昨兒,老爺確實沒去何姨娘屋里頭。
可這兩人都廝混到了書房里了,這跟去清秋院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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