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幾天，顧悸每天忙的跟陀螺似的，滿上京城的四‘做客’。

朝臣們都知道了他的威力，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半信半疑，但他們都做出了相同的措施——

提前派小廝蹲守在街角。

“賀、賀侍郎來了！！”

小廝滿頭大汗的跑進正門，裏頭的人立刻閉門，落橫木，上頂栓，一氣嗬。

顧悸閑庭信步的走到大門前：“下賀淵麒，特來拜訪康老王爺。”

“王爺去了獵苑，這幾日都不在府上，大人請回吧！”裏麵喊道。

顧悸歎了口氣，喪頭耷腦的站了一會，然後轉離開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下人們悄悄把門拉開了一條，然後大大的鬆了口氣。

“快去告訴王爺。”

康老王爺聽了回稟，悠然自得的端起了手邊的茶盞。

就在他送茶口的時候，院牆外忽然傳來高聲：“天和二十六年，康王府向國庫借銀兩萬一千兩——”

噗——康王爺口中的茶噴了一地，猛咳了起來。

此時的顧悸半個子在院牆上，腳下踩著梯子，手上端著自製的擴音鐵筒。

“王爺，不好了！！”長隨一臉驚慌的跑進來，噗通跪地：“您的那株素冠荷鼎它，它它敗了。”

康老王爺一口氣頂到頭，沒發出來又噎回口，當場厥了過去。

滿上京都知道康王爺蘭如命，當年得了那株素冠荷鼎，擺宴都足足擺了七日。如今顧悸喊了幾句話就敗了，足以見他的心。

當天夜裏，係統正在給顧悸按，小手雖然力道不夠，但耐不過他格外認真。

顧悸舒服的趴著，懶懶的道：“你這次的任務目標是什麽？”

係統坐直腰，煞有其事清了清嗓子：“登基為皇。”

顧悸笑出了聲，回手輕輕地了他的臉：“此事簡單，等你娘親巡鹽回來，我們就挑個天晴的日子造反。”

係統出一排可的小牙牙，正要說話時，外麵響起了墨青的聲音。

“進來。”

顧悸坐起來，攏好上。

墨青進來後，先呈了沈無祇的書信，然後道：“大人，康老王爺醒來後，自裁了。”

顧悸挑開信封上的火漆，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死了嗎？”

“腕上隻有淺淺的一條印子。”

顧悸冷諷的笑了一聲：“那便是不想真死了。”

墨青低下頭沒說話，顧悸則是將手上的信細細讀了一遍。

雖然兩人相時沈無祇是個天然冷，但在書信上卻格外寵溺。

他跟顧悸講了許多兩淮之地的盛景食，後麵又寫了一個特殊的風俗。

「南中此地，結契時，契兄會背著契弟遠足三裏。」

「顧悸，你我不行結契之禮。」

「但我亦想背你三裏。」

顧悸眼中閃爍著甜意，角揚起後就再沒落下。

他著腳跑下床，寫好回信後在紙上親了親，這才給了墨青。

“主子代，幾日後會傳來他遇刺的消息，大人不必憂心。”

顧悸‘嗯’了一聲，然後道：“墨青，你去找結實的麻繩來。”

“是。”

第二日早朝，康老王爺的事自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些曾經被顧悸禍害過的朝臣們紛紛上奏，但隻說一個人不祥是站不住腳的，所以他們找準了要害。

“那賀家在勝安府為禍一方，侵占民田，弄虛作假，多酒樓商行被的道盡途窮，罪行實在罄竹難書！”

上奏之人乃左諫議大夫，是梁太師用的最順手的一條狗。

皇帝眉心蹙起：“既如此，勝安府尹為何從未將此事上報？”

諫議大夫高舉朝笏，語氣忿然的道：“賀家以銀錢賄賂，周知行早已與他們沆瀣一氣……”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隻見總管太監從側階而上，躬道：“皇上，皇衛趙指揮使有要事請求上殿。”

“宣。”

趙指揮使上殿後，十分幹脆利索：“啟稟皇上，賀權侍郎方才於太師府門前懸梁自盡。”

這下就連皇上也變了臉，當場站了起來：“可救下來了？！”

“已然氣絕。”

朝廷瞬間一片嘩然，之前那些參奏的人不由得張起來。反觀梁太師眼睛瞪的跟燈泡似的，這災星憑什麽死在他府門口啊？？？

趙指揮使稟告完，還呈上了一份事發當場的書。

皇帝看完後，眸帶沉的掃了梁太師一眼。

“來人，宣太醫院正。”

他不信賀淵麒就這麽死了，若真是這般氣，決計活不到今日。

院正到的時候，顧悸的臉已經是紫青的了。他先是了頸骨，然後趕拿出銀針。

賀府上下皆是一片啜泣之聲，院正努力了小半個時辰，然後滿頭大汗的搖了搖頭。

看來這次是皇上誤判了，這賀淵麒的的確確是自絕了。

錢串哭著不斷磕頭：“求您救救我家爺，求您……”

院正歎出一口氣：“權侍郎氣絕已久，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

他還趕著進宮要跟皇上回話，示意侍背起藥箱後，抬腳朝門外走去。

“太醫大人，大人——”

已經走到府門口的院正回頭，錢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來：“我家爺醒了！”

顧悸上了一次吊，不僅要賬的差事停了，最奇怪的是皇上也沒置賀家。

賬沒人催了，可那些皇親國戚們卻開始排著隊還錢，就像銀子放在家裏燙手一樣。

他們之所以這般積極，隻因梁太師自那日起開始倒黴。

與之前那些小打小鬧不同，這次是整個太師府遭了災殃，連皇上都不讓他上朝了。

與此同時，巡鹽一行屢遭遇刺的消息也傳了上京。

四月初七，戶部尚書死於宛丘，巡察使沈無祇傷重不醒。

五月，強撐傷的沈無祇與懷化將軍一起，風卷殘雲般的清肅了淮南鹽場。

楚州的鹽農暴也被了下去，眼下唯剩淮北。

就在沈無祇歸期將近時，日日送與顧悸的書信卻斷了。

“主子自從到了府後便沒了消息，屬下已經派人前去探查，有了消息定來回稟。”

顧悸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墨青，眸中晦暗不明。

他的無祇，是不會故意讓他擔心的。

顧悸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死死收，嗓音沒有半分起伏的道：“我要去。”

“賀大人，如今勢不明，您……”

墨青的話還沒說完，顧悸的擺便掠過了他的耳側。

六月初二，七百裏急報送上京。

巡察使在錢江上突遇山崩，一行人死傷數十，巡察使被滾石砸中墜江，如今下落不明。

皇上派去巡鹽的三位重臣，死了一個，失蹤了一個，現在就剩下懷化將軍吳振山了。

就在這個岌岌可危的節骨眼上，淮北的鹽商卻在一夜之間死了十二個。

*

“不、不是，真不是我的手。”劉木海拖著流如注的右向後挪著，聲嘶力竭的哀求：“你要多、多銀子都行，別、別殺我。”

眼前猶如剎修羅的男人，俯時臉上還帶著笑容：“船是誰鑿沉的，說了，我就不殺你。”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

刀刃穿而過，劉木海怔然的看向自己的口，下一秒他的頭顱便高高飛起。

醜時初刻，打更的梆子剛響了一聲，一顆發粘稠的人頭扔在了府尹的床榻上。

尚在夢中的孫府尹驚覺口一沉，就在他睜開眼睛後，渾的寒瞬間炸起。

一個著黑獵服的男人坐在桌旁，手裏著茶杯，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孫府尹大一口氣：“來——”

“噓。”顧悸比了個手勢，然後示意他看向房門外：“他們都已經睡了。”

孫府尹看到外麵遍地的，明明已經了夏，他卻冷的像大冬天被投了井。

此時顧悸站起，角墜下的鮮霎時連綿線。

“我隻問你一句。”

顧悸低啞的嗓音宛如惡鬼：“沈無祇在哪？”

說起那日他們的確派人在三艘船上都了手腳，但山崩這麽大的意外，他們也是始料未及。

孫府尹哆哆嗦嗦的據實相告，又說派鳧水厲害的潛下去找過，死了的人裏本沒有沈世子。

顧悸先是沉默，然後忽然輕笑出聲，當即嚇的對方一個激靈。

不一會，孫府尹就在自己的哀求聲中，斷絕了氣息。

短短七日，整個淮北被人洗場，那些腰纏萬貫的鹽商府上，也隻剩下了老婦孺。

懷化將軍就這樣莫名其妙又易如反掌的巡完了鹽務，然後就一刻不敢耽擱的回去複命了。

留在淮北的顧悸，將九府之地翻來覆去的找了兩個月，無論屬下怎麽勸，他都隻說一句：“無祇沒死。”

如今的顧悸，就連墨青也不敢靠近了。

眼見賀大人一日比一日變的可怕，最善探查消息的墨風突然紅著眼睛回來，然後重重的跪在了顧悸麵前：“大人，主子有消息了。”

墨風說，主子落江後被救回了漁村，傷養好了之後是由潁州府尹親自護送回京的。

整整四天三夜，從水路到陸路，顧悸半刻都沒有闔眼。

一行人趕回上京，進城門時，他忽然抬起胳膊讓墨青聞聞：“我上還有腥味嗎？”

墨青看著他瘦削的臉頰，中微微哽咽：“沒有，一點也聞不到了。”

顧悸展一笑，然後小聲道：“那就好。”

馬車剛剛轉過街角，他忽然了停：“我自己走過去。”

沒人能理解他現在的心，覺隻是坐著，心髒就要從嚨裏蹦出來一樣。

連顧悸都忍不住笑自己，怎麽就變得這麽沒出息了。

此時，一輛馬車從他邊過，穩穩地停在了沈國公府的石階前。

沈無祇從車上下來，轉過後，骨節分明的大手向了車門。

顧悸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卻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手牽下了一位姑娘。

這一刻，他的瞳孔劇烈了兩下，口暴烈的燃起了什麽，焚盡了他所有可笑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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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到我的老本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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