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淵歎了口氣,“三叔,不爭饅頭爭口氣,等你爬得高了,才沒有人敢糟踐你,你說的話才有份量。”
謝奕為堂堂一個爺混這樣,早就沒有一顆晶瑩剔的心,他為了銀子連狗都能鑽,是油鹽不進,不吃,既不怕激將,也不要臉,本不在乎了。
但午夜夢回,他總還記得生母如花一樣的笑臉,在油燈下用期盼的目看著他,“我們家阿為將來長大,讀書,做,娶妻,生子,可是要做人上人的。”
他那時並不懂什麽人上人,懵懂的誇下了海口,“阿娘,我一定會讓你看到的。”
年的牛皮還在,但那個最的人卻走了。謝奕為覺得自己現在的臉,一定比鬼還要難看。
他不聲的完一口綿長的涼氣,這才慢吞吞地開口道:“阿淵,府裏的人對我避之不及,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的三叔啊!”謝玉淵挑眉微笑。
上一世在最落魄的時候,唯一出手想要扶一把的人,不對他好,對誰好!
謝奕為的眼睛一瞬間紅了。
這時,他的袖子被謝玉淵輕輕扯了下:“三叔,地主家也沒有多的餘糧了,這些銀子你省著些花,將來可是要加倍還給我的。”
謝奕為一把扯過自己的袖子,裝著汗的樣子,飛速的拭去奪眶而出的眼淚。
上卻還不依不饒道:“你這丫頭片子,怎麽學的德,跟三叔還拉拉扯扯,像話嗎!走,走,走,趕幫我去看看我老師,治不好他,將來別想我還銀子給你。”
謝玉淵回首看了狗屋一眼,心想:這銀子,沒打算讓你還過。
……
冬至一過,離過年又近了一步。
謝太太的病還是沒有起,郎中說要老參藥才能斷。
謝太太想著庫房裏有兩百年老參,立刻命冬梅去取。
冬梅找遍了整個庫房,也沒有找到參的影子,裏裏外外這麽一查,竟是被謝三爺給去了。
謝太太肺都要氣炸了,著腰一通破口大罵,連把謝三爺的祖宗八代都給罵了進去。
罵完,才覺著不對,那畜生的祖宗八代,不就是謝家的祖宗八代嗎?敢是自己罵了自己的老祖宗啊!
於是,謝太太趕命人把老爺來,添油加醋的把庫房丟的東西,統統摔到了老三的的上。
謝老爺一聽這個兒子已經長歪到做兒的德,氣得恨不得開了祠堂,把人逐出家門才好。
顧忌著家醜不可外揚,便命管家把人找來,準備好好打一頓板子。
哪知道謝管家找了十來天,也沒在揚州城找到謝三爺的影子,一問,人家帶著剛剛病愈的老師上京趕考去了。
謝太太一聽,往地上“呸呸呸”了三聲,心道:這種小畜生要能考出個名堂來,把娘家的姓倒過來寫。
滾吧,滾吧,滾得越遠越好,這輩子都別再滾回來了!
就這樣又過一個月,謝太太的病終於全愈,卻又添了心病。
原來這個年一過,大小姐謝玉清便年滿十五了,按揚州府的規矩,是該相看起人家來了。
謝太太想來想去,覺得陳家的哥兒的份,隻能配嫡出的謝玉清,和顧氏一商量後,便托了人上門探探口風,
哪曉得,蔣夫人直接把話說死:我們陳家是書香大家,男人沒有功名前,不考慮婚嫁。
謝玉清和陳清焰年齡相當,男人晚些親沒關係,姑娘卻等不得,謝府隻能歇了這個心思。
這樣一來,謝大小姐的婚嫁人選就不得不重新考量。
顧氏在心裏把陳家罵了一通,立刻和謝太太把揚州府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適齡的男子一個一個甄選。
婆媳兩人頭一回目標一致:娶妻低頭,嫁抬頭,們要給謝大小姐找個方方麵麵都拿得出手的良婿。
“小姐,你說以大小姐的模樣,找個什麽樣的人家好呢?這揚州府大戶人家的哥兒,奴婢瞧著,也沒幾個相配的。”如容一邊做針線,一邊問。
謝玉淵笑笑,沒說話。
前世大姐姐嫁給了蘇州知府的嫡長子餘淮,是顧氏的哥哥,也就是大姐姐的親舅舅保的。
蘇州知府屬於從四品員,按常理,餘家的嫡長子絕不會娶一個商戶人家的兒。即便謝二爺做了京,為謝玉清的婚嫁多了一分籌碼。
隻是因為餘淮的生母早早過逝,父親又續弦重娶了個滴滴的人兒王氏。
王氏嫁進餘家後,肚子也爭氣,連生了三個兒子,一下子把餘家香火續得旺旺的。
都說隔重肚皮隔重山,王氏對三個親兒子掏心掏肺,對餘淮從來都是作作表麵文章,背地裏厭惡的不行。
這不,嫡長子都已經快滿二十了,還是一條,老婆都不知道在哪家丈母娘手裏養著呢。
但年歲不等人,眼看嫡長子一日大似一日,餘氏宗族裏的閑話一日多似一日,王氏不得己,這才托人尋親。
這樣一尋,便尋到了謝大小姐的頭上。
一來謝大小姐的家世雖然不高,卻還有個在朝中做的二叔,又是長房長,對外也算能待過去;
二來,謝大小姐是揚州府的人,離蘇州雖然不遠,卻也不近。娘家離得遠,進府好拿。
三來,哥兒和嫡母不親,自然而然就會和媳婦親,還有什麽比夫妻一條心更重要的事。
王氏方方麵麵這麽一比較,覺再沒有比謝家大小姐更合適的姑娘了。
而這頭謝府之所有同意把嫡長嫁過去,一來是餘家的門第,位;二來雖然那哥兒沒了娘,到底也是嫡出的長子,而且聽說為人也忠厚老實的,年歲上也配。
雖然現在上頭有個厲害的婆婆,但將來哥兒進些,考取了功名,總有分府的那一天,到時候,大小姐的日子就好過了。
兩家都有所需,都有所圖,一拍即合。
婚事定在來年的十月。
迎親那年,遠遠的瞧了一眼未來的大姐夫,模樣長相還周正,麵相瞧著也老實本份,想來應該是個良配。
大姐出嫁後,便再也沒有見過,聽說兩年後生下了長。
再後來的事,謝玉淵了鬼,就不知道了,想來也應該是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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