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見謝家的人到了，角浮上一個客套的笑。

“老爺，太太安好，房間都安排好了，原本也不想驚你們，但這船坐得實在是乏人，咱們又是一同從揚州府出來的，娘們聊聊天正好有個伴。”

謝太太笑道：“陳老爺人呢，怎麽還沒有下船。”

“我家爺剛下船，就被山東知府請去了，快坐吧。”

這話一出，謝老爺，謝太太眉心同時跳了下。瞧瞧人家陳老爺，做到那個份上，走到哪裏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謝老爺，謝大爺見屋裏全是眷，不好多停留，匆匆一揖後，寒喧了幾句，便借故離去。

蔣夫人麵甜心苦。若是從前，自己堂堂縣主，何需要跟謝府這種人家打道，奈何人家府裏出了個探花郎，今時不同往日，價拔高了。

不過，蔣夫人始終不明白的是，這謝府三爺聽說是個破落貨，這破落貨怎麽就中了探花呢！

謝太太陪著笑道：“讓夫人破費了。”

蔣夫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坐下喝口茶吧，這船上的日子難熬啊，我真是數著手指頭在過日子。”

“這話兒真真不錯，我八百年不坐一次船，坐一次就被折騰去了半條命。”

“謝太太的臉瞧著是不太好，趕坐吧，別站著了。”

謝太太依言坐下，後一行眷這才各自座。

蔣夫人這才注意到謝太太的後，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蒙著麵紗看不出真容，穿一素淨的裳，但周散出的氣質，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甚至連餘都不會掃向邊上那個青春正盛的。

“謝太太，這一位是？”

謝太太一看蔣夫人指的人，心裏就冒酸水。

娘的，謝府一府的眷，沒一個往頭上戴麵紗的，就數最貴。你個不守婦道的人，貴啥啊！我兒子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

“夫人，這是我的二媳婦高氏。”

“高杼？”

蔣夫人故意驚呼一聲，作出一副激壞了的樣子，上前就拉住高氏的手，哽咽道：“我們姐妹還是在沒出門子時見過一麵，一晃都快二十年過去了。”

高氏輕輕出手，淡淡的回了四個字：“夫人安好。”

四個字，每一個字都像珠落玉盤，聽得人心裏不由浮想聯翩，那麵紗下麵的臉，會是怎樣的傾國傾？

蔣夫人手中落空，笑得很牽強。

謝玉淵曲膝福了福，擋在高氏的麵前，“三年不見夫人，夫人越發的年輕了，一點兒也沒變。”

蔣夫人目掃過去，心裏咯噔了一下，竟有些不太敢相認了，“你是三小姐。”

“勞夫人還記著。”謝玉淵笑瞇瞇地說，“我娘多年不見外人，不大會說話，又怕衝撞了貴人，所以戴了個麵紗，還請夫人別往心裏去才好。”

蔣夫人出侯門，又是個太太，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一聽這話，心裏又驚了驚，太滴水不了。

“真是個好孩子啊！”

謝玉淵牽過娘的手，到羅媽媽手上，“媽媽先帶娘回房吧，我陪夫人好好說說話。”

“去吧，去吧。”

蔣夫人笑得一臉的慈祥，眼角的餘目送高氏離開，心裏卻想：也不知道這人的瘋病好了沒有？像這樣的，真不應該回去京城，一侍二夫，傳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

……

舟車勞頓。

兩家的眷其實都沒有什麽好聊的，無非就是你誇我家兒子有出息，我誇你家兒子有本事。

誇來誇去，都是虛假意，謝玉淵聽得煩不勝煩，昏昏睡。

好在，大家夥都累了，聊了半盞茶的時間後，各自散開。

謝玉淵走向二樓，剛到拐角，謝太太用冰冷的眼神看著。

謝玉淵未有半分懼，笑盈盈的上前，低聲道：“祖母，是阿淵做錯了什麽嗎？請祖母教誨。”

謝太太淡淡道：“蔣夫人也不是外人，和你娘又是閨中好友，多年不見，無論如何都要把麵紗拿一拿，這是做人的禮節。”

謝玉淵笑道：“祖母說的是。”

謝玉淵這樣好的態度，謝太太倒也不好多說什麽，點了點頭扶著丫鬟的手離開。

“三小姐，太太這是怎麽了，平白無故的找點茬子。”李青兒翻了個白眼。

二不拿麵紗，跟三小姐這個做兒的說得著嗎？

謝玉淵淡淡一笑：“快京了，這是在警告我和娘呢。”

“警告什麽？”

“做人，要有規矩。”

李青兒眼白翻得呼哧呼哧的，“哼！他們謝家這麽有規矩，怎麽還吞了媳婦的嫁妝啊！”

……

謝玉淵回了房間，剛洗手淨麵，二小姐謝玉湖就來。

自打大姐出嫁後，謝玉淵和走得很近，沒事就相互竄個門子什麽的，姐妹的也好。

謝玉湖今年已經十七，這個年紀按理早該出嫁，顧氏瞧著薜姨娘這些年盡心盡力份上，想幫庶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隻是門當戶對這四個字哪有那麽容易。大房說白了是個商戶，又是庶出，高不低不就的就耽擱了下來。

“阿淵，馬上就要京了，你心裏仔細些，多看多聽說話。”

謝玉湖一來，謝玉淵就知道要說什麽，果然如所料。

“二姐，你說要怎麽仔細。”

謝玉湖看著，角的笑意漸漸收斂，“京裏不比揚州府，聽說那府裏是邵姨娘當家，咱們都是初來乍到的，能仔細一點，就仔細一點。”

謝玉淵臉上的笑不變，“二姐說的是，阿淵記下了。”

謝玉湖滿意的點點頭。

三年了，這丫頭完全像是換了個子，剛府的時候，自己說一句，回個十句，如今卻是穩重了許多。

“也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麽樣，聽大哥來信說，最是熱鬧繁華不過，等安頓下來，怎麽著也得求了大哥出府好好逛逛。”

謝玉湖想著的以後的日子，浮出些憧憬，“大哥的年紀也不小了，等位定下來，也該忙著娶媳婦了，再加上三叔那頭的喜事，這府怕是要熱鬧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