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出了什麽事?”
一開口,謝玉淵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嘶啞無比,像一把破鑼。
羅媽媽見瞞不住,泣聲道:“小姐,是衛溫出事了,……為了救二,和歹人拚了命,現在快不行了。”
謝玉淵暈乎乎的聽了這麽幾句,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也沒問,就問了一句:“現在呢?”
羅媽媽還要再說,被張虛懷一把推開:“斷了四肋骨,五髒六腑統統移了位,如果沒有我,死得的,有我在,閻王不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邵姨娘要的人不是嗎,為什麽會是娘?
謝玉淵這時心裏才誠惶誠恐起來,“娘,娘人呢?”
“小姐,二沒事,隻是了點驚嚇。”
謝玉淵的心驟然跳了一下,“羅媽媽,扶我起來,我去看看衛溫。”
“去什麽去?”
張虛懷胡子翹翹,“在我那兒躺呢,三個月後,你來領人。”
謝玉淵心中大慟,若非已到了命懸一線的況,師傅又怎麽會把人弄到他邊。
雙手撐床,力一起,就在床上跪坐起來,然後衝著張虛懷深深一拜,臉上一片肅穆。
“救母之恩,恩比天大;求太醫治好。”
張虛懷渾的汗都豎了起來,臉一沉,扔下一句“還用得著你說”,便拂袖而去。
等腳步聲去得遠了,謝玉淵才咬牙從床上坐起來,“羅媽媽,把事的經過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許落下。”
羅媽媽何曾見過小姐如此聲厲疾的樣子,忙把下午的事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末了道:“奴婢去的時候,二和衛溫都躺在水裏,奴婢的心都快嚇停了。二醒了,眼見衛溫那孩子快沒氣了,讓奴婢抱著,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才走出的謝府。”
“誰攔著?”謝玉淵問。
羅媽媽怒道:“邵姨娘和太太兩人都攔著,一會說什麽不規矩,不統,一會說二勾引男人,總之就是不讓我們出府。”
謝玉淵死死的握住了拳頭,“後來呢?”
“後來……”
羅媽媽口起伏了好一會,咬牙道:“幸好在路上遇著了正在巡邏的蘇世子,蘇世子幫我們弄了輛馬車來,親自趕車去了太醫院,這才找著了張太醫,也是巧了,張太醫這一日沒去宮裏,才將將把衛溫這條小命給保住。小姐,們,們欺人太甚!”
謝玉淵聽罷,冷汗已將的後背打,整張臉沉的可怕!
倘若沒有執意把衛溫留在娘邊,倘若半路沒有遇著蘇長衫,那麽……
謝玉淵的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眼中的恨意綿綿不絕。
好,好,好!
前世用在上的伎倆,這一世用在了娘上,邵姨娘,謝太太,這個帳我要怎麽同你算呢?
羅媽媽見小姐咬牙切齒不說話,又恐惹更傷心,拭淚道:“小姐別怕,奴婢已經派沈容去通知三爺了,三爺回來,定會為咱們青草堂作主的。”
謝玉淵靜默了半天,睜開眼,炯炯有神道:“三叔通知了,謝二爺呢?”
“鬧了這麽大的靜,小姐醒來之前,人已經趕回來。”
“他人現在在哪裏?”
“聽說是往邵姨娘房裏去了。”
是嗎?
發妻出事,先往姨娘房裏去,是想找邵姨娘算帳呢?還是想商量如何料理後麵的事?
謝玉淵冷笑一聲,笑聲冷徹心骨,用極其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媽媽,十幾年了,隔著兩輩子,是該算算總帳了。”
羅媽媽一愣,什麽兩輩子,小姐莫非氣糊塗了吧!
……
“啪!”
謝二爺一掌甩過去,直接把邵姨娘打翻在了地上。
邵姨娘捂著臉,心裏驚恐萬分的看向男人。
原本打算好好的,把顧氏弄到老三書房,讓事先埋伏好的賊人把人製住。
那賊人真也罷,假也罷,高氏無論如何名聲都沒了。
前頭這個人就給謝二爺戴了頂綠帽子,這一回若是再東窗事發,別說謝二爺饒不了,就是宮中那位知道了,怕也不會讓高氏活著。
這世道,人的名聲大過天,一個不貞不潔的人,隻有死,沒有第二條路。
高氏一倒,謝玉淵這小賤人沒了依靠,能什麽事,是死是活還不由著扁圓。
但是,千算萬算就沒有算到高氏邊竟然有個會功夫的小丫鬟;
更沒有想到高氏為了這個小丫鬟,不惜以死做威脅跑出府去,而且還到蘇世子……鬧了個滿城風雨!
隻差一步啊!
邵姨娘著火辣辣的臉,一悲憤從心頭湧,跪爬了幾步,抱住了謝二爺的,聲音如鐵撞刀砧,臉決然。
“二爺,我今日作下這事,是橫下一條心死在這裏的,二爺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認了。可死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說。”
謝老二咬牙切齒,“你也不用尋死覓活的,我素日裏待你不薄,做錯了事,你便學那市井婦人,來做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給誰看!”
“做給二爺你看!”
邵姨娘眼淚奪眶而出:“表哥,我與你從小青梅竹馬,你憐我,我敬你,你常說要娶我為妻,還說要疼我一生一世,這些話於你來說不過是玩笑,可我從來當真。我盼著長大,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頭戴冠,披霞,做你堂堂正正的妻,可我盼來了什麽?”
謝奕為啞然。
“你娶高氏,我無話可說,隻怪自己比不上。我一不糾纏,二不尋死覓活,我隻想表哥若是好了,我怎麽樣都好。”
邵姨娘臉上未施脂,原就生的風流婉轉,這一哭,更是哭得楚楚可憐,再加上又是提起年往事,這楚楚可憐中,又添了幾分款款深,謝奕為心下不免又心疼起來。
邵姨娘淚如泉湧,淒聲道:“後來高家出事,表哥休妻娶我,老天垂憐,讓我這些年的念想真,我為二爺持宅,生兒育,沒有一日心裏不著表哥你,可是……可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