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不由一歎：“以清焰的子，這些年你見他救過哪個？你忘了我信上給你寫的那個事。”

前年元宵，永定侯府賞花燈，有閨中姑娘失足落水，陳清焰就站在邊上，連個眉都沒皺，見姑娘撲騰幾下後扭頭就走，氣得永定侯府大罵這小子絕絕義。

蔣氏指尖一跳，臉上更難看了。

“兒啊，那丫頭是他喜歡的，依我看，與其等著人家找上門，不如全了他的心思。”

蔣氏冷笑一聲，“娘，我倒是想全了他的心思，可那謝家是什麽人家？妹妹害姐姐，姨娘害正室，你瞅瞅，哪個好人家會娶這府裏的姑娘？”

蕭氏被說得啞口無言。

“從前，你們說皇上會把務府裏高家的家產，還給高家，我為著娘家，為著娘家的幾個兄弟，這才迫不得已犧牲自己的哥兒，如今再想讓我把這丫頭娶進門，門都沒有，我寧肯那孩子恨我一輩子。”

蔣氏說罷，從椅子上站起來，目沉靜地向母親，心底說不了出的悲涼。

“我不知道母親抱了什麽樣的心思，千方百計勸我娶那丫頭進門，若真這麽好，我怎麽不見你讓你的孫子娶他？”

“你……”蕭氏的臉嘩的一下煞白。

“不就是因為哥兒不姓蔣，姓陳嗎？”

蔣氏出譏諷的笑：“我做兒的沒辦法，你們想算計就算計，想要銀子就要銀子，但我兒子，你們誰都甭想算計。”

蕭氏氣得兩眼一黑，子直的往後倒過去。

蔣氏隻當沒看見，拂袖而走！

蕭氏趕用手撐住，這才沒有倒下去，捂著口連連哀嚎。

自己攛掇兒娶謝玉淵，主要是為了務府的那筆巨額的銀子沒有錯，但也是為了外孫子好啊。

高府一府人的人品，那真真是沒說的，若不是好到連老天都嫉妒……高家又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謝玉淵上一半流著高家的，這丫頭即使再差能差到哪裏去？

……

在漩渦中心的青草堂，此刻卻分外的寧靜。

謝玉淵因為頭一回來葵水，又在湖水中浸泡，寒氣宮，小腹鑽心般的疼，冷汗出了一又一。

喝藥後整整過了兩個時辰，疼痛才稍稍減輕了一些。

而這時，謝二爺站在垂花門，看著殘月高懸夜空，心裏打了幾遍腹稿後，大步走青草堂。

“二爺來了！”

話音剛落，簾子一掀，謝二爺箭步走進來，看了眼床上的謝玉淵，手一擺，“你們都下去吧！”

羅媽媽不放心衝小姐點點頭，示意就在門外守著。

謝二爺看著這張酷似高家人的臉，心下說不出的厭惡，連個緩和的開場白都沒有。

“今日你和你娘委屈了！父親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麽置邵姨娘和你四妹？”

謝玉淵微微低下頭，“父親打算怎麽置呢？”

“們已經知道錯了，足三個月，你看如何？”

謝玉淵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而是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服披上，然後用手攏了攏頭發。

謝二爺清楚的看到薄削的角綻放出一個微小的弧度，那種恰到好的譏諷，不濃，不淡。

“要是你嫌太輕，那就改半年，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鬧那樣。”

一家人？

謝玉淵沉靜的眸子裏，浮起了明明滅滅的恨，“謝玉湄推我下水的時候，邵姨娘對娘下手的時候，可沒說是一家人。”

謝二爺冷聲道：“你四妹推你下水，也是你不對在先，你得饒人且饒人。”

謝玉淵猛的抬起頭，“我錯在何？”

“你錯在不該在侯府和陳家哥兒私會。”

謝玉淵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

活了兩輩子，在這謝府刀劍影，什麽樣的惡人，壞人沒見過。

隻是這謝玉湄，上下一，就敢將事顛倒黑白，真不知道說是心狠手辣呢，還是說是蠢！

“父親……信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謝玉淵的神變得很淡，無喜亦無悲，這種平靜淡漠，完全不像一個被誣蔑的人。

“這事雖然是你錯在前，但也錯了。”

謝二爺話峰一轉，“我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們也說是豬油蒙了心，願給你和你娘磕頭賠罪。”

“我若是不願意呢？”謝玉淵浮笑。

這一笑，讓謝二爺有種被人看的覺。

他強撐出一副慈父模樣，語重心長道：“阿淵啊，從前是父親做錯了，也是父親愧對你們娘倆，將來你出閣，父親一定陪了厚厚的嫁妝，也答應你會好好照顧好你娘。你好好考慮下，這幾天不用往福壽堂請安，想吃什麽，想喝什麽，隻管派人來說，父親以後不會虧待你們的。”

慈父做到了八分，還有兩分謝二爺再也不想撐下去，說完，調頭就走。

他一走，外頭的丫鬟個個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起來。

“我呸，明明是四小姐嫉妒咱們家小姐，到裏，倒是咱們小姐的不對。”

“誰讓人家得寵呢，說黑的，二爺就信是黑的，說白的，二爺就信是白的。”

“這種老子有還不如沒有。”

“這種話連我們當下人的聽了，都覺得寒心，真不知道小姐心裏是什麽滋味。”

謝玉淵心裏沒有任何滋味，事己至此，這層遮布就算謝家人想遮上，已經是不願意的。

“媽媽，你進來。”

羅媽媽聽到小姐，立刻掀了簾子進去：“小姐，奴婢是真聽不下去了，青天白日的，沒有這樣潑髒水的。”

謝玉淵輕聲道：“媽媽，把謝家三小姐侯府私會陳家爺的消息，找人傳出去。”

“小姐？”

羅媽媽驚得眼珠子都掉了下來，哪有自己往自己上潑髒水的。

謝玉淵著小腹，一字一句道：“他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偏要來個滿城風雨。媽媽別怕，到時候會有人幫咱們來澄清的。”

話音剛落，秋分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小姐，二請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