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寒老那兒回到謝府,已經是傍晚。
羅媽媽眼睛都盼直了,一見到人就埋怨道:“小姐一出門就是一天,去哪也不說,也不捎個信回來,真急死個人。”
謝玉淵淨麵更,接過阿寶遞來的巾手,“媽媽不用擔心,我是給寒先生診脈去了,順便聽他講講課。”
“他的課有什麽好聽的?”羅媽媽嘀咕道:“小姐又不用考狀元。”
謝玉淵笑笑:“聽聽大有好,過幾日我還跟著三叔去。”
“還去呢,福壽堂都派人來好幾回,小姐再不去施針,太太又要氣吐了。”
謝玉淵聽了,冷笑:“從前不讓診,這會倒來請,還真會自己打自己的臉,不急,讓等著,我先歇一歇。”
歇一歇是假話,真正想的,是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窗下,把寒先生所說的話,慢慢消化了!
就在謝玉淵靜坐的時候,謝二爺渾是汗的走進了福壽堂,把今日遭人彈劾的事說給二老聽。
謝老爺聽完,整個人僵在椅子上,冷汗直往下滴,“這……這可怎麽辦好?”
謝二爺也是心有餘悸道:“兒子也是慌了一整天,四打聽宮裏靜,後來聽說皇上留中不發,又議起了別的事。”
“那是不是皇上就不會置你了?”謝太太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
謝老爺想了想道:“還是說,皇上他本不管高家母的死活了?”
謝二爺心中實在是酸。
君心難測,是福是禍真不好說,留中是好事,怕就怕萬一來個秋後算帳怎麽辦?
至於高家母……他心裏也沒有譜啊!
“依我看,趕去走走路子,送送禮,讓有份量的人幫著說幾句話。”謝老爺說。
“父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不如一靜,先等兩天再說。”
謝太太臉上有些愧疚,“實在不行,你就往我上推,就說是我不喜歡高氏母,偏寵邵氏母。”
謝老爺瞪了發妻一眼,這是推托嗎,這是事實,好嗎!
謝二爺咬咬牙,“父親,母親,事到了這個地步,兒子同意分家。”
話音一落,謝老爺,謝太太都不吱聲了。
兒子被人彈劾,是好是歹誰都不知道,趁現在分了家,萬一有個什麽,也有退路。
謝老爺從椅子上站起來,背著手在房裏走了兩圈,“這事,我再跟老大商量商量。”
謝太太等男人離開,低了聲道:“今天老三帶著三丫頭出去了大半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幹什麽,老二啊,你可得防著些。”
謝二爺心裏咯噔一下,眼中出寒。
“還有,們母倆是不對,可說到底也是咱們謝家虧欠們的,老二啊,你看在娘從前偏疼你的份上……”
“母親!
謝二爺冷冷打斷:“現在還不到時候。”
……
謝玉淵帶著羅媽媽剛進福壽堂的院子,冷不丁謝二爺板著臉從裏麵出來。
父二人打了個照麵,謝二爺突然住了,“姑娘家的,沒事別往外跑,不統。”
謝玉淵笑笑:“跟著三叔出了趟門,父親不用擔心,更何況,我如今這名聲,早就不統了。”
這話,就等於一記耳甩過去,謝二爺的臉一下子青了。
對於這個長,他從來就沒正眼瞧過,多瞧一眼,就等於多想起高家一次。
當年他娶高氏,大舅子高樸單獨把他到跟前。
他永遠記得那一日高樸看他的眼神,冷冷的半點溫度都沒有,再往深看,還有些鄙夷。
他對他隻說了一句話:謝奕達,對我妹妹好一點,別辜負了,否則,我輕饒不了你。
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對高氏的厭惡增加了一分,若不是貪圖高氏厚的嫁妝,他死都不想娶那個人。
但此時此刻,他突然發現,緣這個東西真是牢不可破,即便裏一半流著他的,這丫頭渾上下都沒有半點像他的地方。
謝二爺目沉,甩袖而去。目落在遠的綠柳居看了一會,扭頭走向閔氏的院子。
閔氏正在竹榻上做針線,見二爺青著臉來,忙迎上去,“二爺來了?”
謝二爺掃了的肚子一眼,臉和一點,“怎麽樣,他不折騰你吧?”
“這才幾個月就折騰了,還早呢。妾做了解暑的酸梅湯,二爺嚐一嚐?”
“嗯!”
謝二爺走進裏屋,往榻上一躺。
閔氏上前伺候淨麵洗手,端茶遞水,忙裏忙外。
因為懷孕,的前鼓鼓囊囊,腰肢又極細,走起路來的一扭一扭,扭得謝二爺心火大起,一把把人摟進懷裏,掀了衫就要做那事。
“二爺,四小姐在青草院門口長跪不起,說嫡母不請起來,死都不起。”
謝二爺一聽這話,那玩意頓時像了氣的皮球,蔫了下來。
閔氏心裏大恨,好不容易二爺往院裏來一次,四小姐那邊就出妖蛾子,故意的吧!
謝二爺提了子,“你先歇著,我去看看就來。”
“二爺看完,記得過來,妾最近夜裏總驚了夢。”
“放心。”
謝二爺一腳踏出門檻,又回過:“最近吃酸的,還是辣的?”
閔氏嗔笑地看著他,“酸梅湯都喝了,二爺還來問我?”
謝二爺心中一喜,吃酸的就是男孩。
……
這邊,謝玉淵正在幫謝太太行針。
最後一針下去,太太的眼睛睜開來,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謝玉淵隻當沒看到,收起針,接過羅媽媽遞來的巾了手,麵無表的坐到梨花木的椅子,眼觀鼻,鼻觀心。
有些人的心,捂的熱;有些人的心,捂不熱。
既然捂不熱,也懶得去捂。
果不其然,謝太太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三丫頭啊,得饒人且饒人,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將來出了門子,你還得靠著娘家的幫襯。”
謝玉淵掀起眼皮,笑了笑道:“祖母些心吧,你這病就是心太多,黑白不分所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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