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皇帝吭聲,大長公主閉著眼,眼角沁出些許淚意,哽咽開口道:“嫁白家,卻不能全心以待,對丈夫、兒子……時時試探,防備。陛下可知我心中有多愧疚啊?如今便讓……讓白家遠離大都城,給白家留一點脈吧。們畢竟也留著咱們林家的!也都只剩兒家了,就算是……姑母請求陛下為姑母留下一點脈,嗎?!”
大長公主雙眸含淚,恭恭敬敬對皇帝哀求,希皇帝還有那麼一點點憐憫之心,看到白家退讓的姿態,不要趕盡殺絕。
皇帝手指梭著,半晌才開口:“姑母,朕不將白家趕盡殺絕,可這個白大姑娘……”
盤點這點日子以來,這個白大姑娘所做所行,稱得上鋒芒畢!正是這個白大姑娘一路將白家之聲譽推至鼎盛,他是皇帝……豈能連這個都看不?
可這個白大姑娘,又是最像白素秋的一個……
想到白素秋,皇帝眼眶潤。
年時求而不得的心頭好,越是人到中年越是容易時時想起,時時悔恨憾。
對白家的忌憚,由來已久如冰凍三尺……既然如今犧牲了數萬將士走到了這一步,白家出類拔萃的即便是兒家,不除干凈了,皇帝不甘心也不放心。
大長公主見皇帝對白卿言有了殺意,手都在發。
看了眼皇帝,帶著哭腔著開口:“為了皇室安穩,陛下若說需殺了我這孫兒,我絕無二話!可陛下知道為何我這麼看重我這個嫡長孫兒嗎?”
皇帝朝大長公主看過來。
“因為我這孫兒是最像素秋的!”大長公主提到兒眼淚如同斷線,“個剛強,寧折不彎!活另一個素秋啊!素秋去的那一年……老差點兒隨去了!如今我將這滿腔的寄予這孫兒上,……陛下看在素秋的份兒上,饒了這孩子一命吧!”
大長公主的話無疑是了皇帝心底最的位置。
或許從坐上這個冰冷的皇位開始,皇帝的心就逐漸變得冰冷,可唯獨藏著白素秋的位置……又溫暖。
皇帝咬了后槽牙,垂眸盯著那帶的竹簡,半晌下定決心般開口道:“扶大長公主偏殿休息,讓謝羽長親率林軍將劉煥章一家捉拿獄,再把信王那個逆子給朕綁過來!”
想了想皇帝又補充了一句:“從武德門出!”
大殿外如火上螞蟻的皇后聽到皇帝暴躁的吼聲,驚得面發僵。
——
武德門外。
林軍統領謝羽長快馬而出,帶著林軍直奔劉煥章府邸,聲勢浩大。
很快,昨日心口結結實實挨了皇帝一腳的信王,被侍衛用麻繩結結實實捆著,從武德門押了進去。
信王看到武德門門口的白家人和百信,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直直看向白卿言……
求父皇殺了他的話,就是這個白大姑娘說出來的!
這連番靜下來,百姓議論紛紛又熱沸騰,直說好歹天子還算圣明。
很快武德門又疾步走出個小太監,他手里抱著拂塵,立于白家姑娘面前,尖著嗓子道:“陛下傳白大姑娘……”
白錦稚一把扣住白卿言的手,心跳速度極快:“長姐……”
著雙眸通紅的白錦稚,輕輕拍了拍白錦稚的手,眼神堅定又明亮:“有祖母在,還有你們和百姓在這兒等著,不會有事的!”
白錦稚聽這麼說,才略有心安,緩緩松開攥著白卿言的手。
站起雙已經有些發麻,從容不迫理了理上的孝,轉對跟隨他們白家來武德門前百姓行了一禮,才回著來傳旨的太監。
“煩請公公前面帶路……”
紅墻碧瓦的宮路,白卿言跟在帶路公公后,雙眸幽深難測,脊背得極直,完全不像剛才挨了一的樣子。
白卿言垂著眼瞼,上輩子過梁王和杜知微對皇帝多有些了解。
皇帝無治世之大能,多疑又猜忌。因自不先帝看重過得十分清苦,問鼎之尊之位后,十分喜好奢華排場,還一心想要做一位要比先帝更有名的賢君。
這樣的一個皇帝,當比任何人都忌憚史那筆。
不然林軍出為何走武德門?毫不留面綁了信王,為何偏從武德門押?
皇帝既然從武德門宣晉見,便已經說明皇帝不會殺。
一會兒皇帝對,無非……或是威,或是利罷了。
不待白卿言多想,便已到大殿門前。
走進殿,見面發白的信王哆哆嗦嗦跪在一側,恭恭敬敬對皇帝行叩拜大禮,靜靜凝視眼前可鑒人的青石地板。
皇帝凝視伏地不語的白卿言,手里攥著一卷行軍記錄,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面前案幾,聲音涼得讓人脊背發寒:“白大姑娘聚眾于武德門前,是想要什麼?”
緩緩直起,跪于大殿,仰頭著高座之上的皇帝,反問了回去:“這句話也是臣想問陛下的,陛下讓信王此等草包監軍,想要的是什麼?”
白家護民百載,民心所向,乃是的依仗,所以打從心底不懼皇權龍威。
大晉國這位皇帝,最會審時度勢。
如今立在大勢所趨這頭,皇帝……心里明白。
皇帝極力忍耐,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只覺這白大姑娘不止膽子大心計深沉,而且敏銳!
料定了他這個皇帝不能殺,所以才敢在他面前如此張狂。
皇帝氣急敗壞,冷冷笑道:“為朕殺信王,煽民民憤,白大姑娘是意圖搖國祚,以此來朕就范嗎?!怎麼……朕若不殺了信王,白家就要反嗎?”
“染了的行軍記錄竹簡,還在陛下案前,陛下看過了嗎?”視線掃過那幾冊竹簡,抬頭著眸沉的皇帝,為白家心寒不已,“臣手中無權無勢,亦無兵甲,著孝不帶刀戟,不過撐著一條命跪于武德門前,為祖父、父親、叔父、兄弟們求一個公道,何談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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