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行同太子和出征大軍一道，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盤查？且此次出征急行軍……行軍速度極快，各府城門大開。更何況與太子同行，可堂而皇之走道，一路省下的時間就是大燕能救下的命。

今時今日的大燕的確艱難，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搖搖墜的大燕國，十年之后……會滅四國，為軍事實力令列國聞風喪膽的大國？

“蕭先生，言是晉國人，先生與言說得如此詳細，就不怕言壞了先生的事？”

若說這個世上有哪國最不愿意見到大燕強盛起來，那必然是晉國。

“連白家小四都能看出的事，以白大姑娘聰慧，不會看不出……”蕭容衍瞧著笑，“與白大姑娘坦白，無非是想告訴白大姑娘，至眼下蕭某并無與晉國為敵之意，只為救大燕百姓罷了。”

那日折柳亭一茶，蕭容衍已知白卿言并非愚忠大晉之流，且心有仁義慈悲，故而才來坦然告知，給白卿言一個心安，讓不必過多防備做出什麼舉來。

倒不是蕭容衍害怕與這位手段心智無雙的白大姑娘手，而是此次事關大燕百姓存亡，蕭容衍不能拿大燕百姓的命來賭，大燕賭不起。

“太子那里有一幕僚，名喚秦尚志，蕭先生以為……以秦尚志之才看不出蹊蹺？”

蕭容衍聲音越發輕：“秦先生高才，可秦先生并不知蕭某與大燕關系，蕭某為商人，在商言商……攀借太子威勢于平城謀利，又有何不對？”

蕭容衍果然算計的很明白，垂眸解開大氅系帶，將風極為厚實的大氅還與蕭容衍：“言一是汗，怕弄臟了先生大氅！先生即是救人言絕不多事。”

“出了汗，著風易寒，披上吧！”蕭容衍輕輕將大氅推了回去。

和白卿言同住一屋的白錦稚剛才突然驚醒，見長姐的床上已經沒了人影，就追了出來。

誰知道竟然看到長姐和蕭先生在一起，還親眼看到長姐解開了大氅還給蕭先生，小丫頭瞇了瞇眼，想到今日說蕭容衍押送貨有問題的話，長姐還替蕭容衍辯白了幾句……

小丫頭眼睛一亮。

天爺呀！這是發現了什麼？！們家長姐，紅鸞星了！

媽呀！長姐對這個蕭先生心了？！也對……這個蕭先生堪稱玉樹臨風儒雅，就連皇子都沒有這位蕭先生上雍和從容的氣度！也都沒有這位蕭先生長的好看！

嗯……長相上和氣度上配得上長姐！

而且長姐定然是要招婿上門的，這個蕭先生……商人的份低了些，可對白家有恩又是第一府上，勉勉強強配得上們家長姐吧！

都以為們家長姐這輩子都不會對誰心的，沒想到長姐竟然喜歡上了這個蕭先生！

想到蕭容衍將來要贅白家，別人見了他稱一聲白蕭氏，小丫頭突然著脖子捂笑。

“誰？！”蕭容衍鷹隼般的目朝黑暗去。

白錦稚屏住呼吸，將自己往樹后了，不會是說吧？！

不容白錦稚多想，只覺眼前一道寒而至，蕭容衍的護衛同肖若海的劍鋒齊齊朝而來！

“哎呀哎呀哎呀！是我是我！”白錦稚形利落敏捷躲開蕭容衍護衛的長劍，忙對肖若海道。

肖若海忙收了劍勢：“四……四公子？！”

白錦稚瞪了一眼蕭容衍護衛一眼，撒朝白卿言的方向跑去：“長姐！”

白錦稚跑到白卿言眼前，順勢從白卿言手中拿過大氅給白卿言披好：“長姐，蕭先生說的對！著風易寒！披上！多謝蕭先生了！”

蕭容衍含笑對白卿言白錦稚行禮后，道：“大姑娘保重。”

著蕭容衍同那侍衛走遠的影，白錦稚直沖白卿言傻笑：“長姐……你和蕭先生約好了啊？”

轉頭著白錦稚，下肩上大氅放白錦稚懷里，叮囑道：“以后出門在外，說話小心些，隔墻有耳。將這狐裘還給蕭先生。”

白錦稚張了張，想到剛才那麼遠的距離……只是笑了一聲，便被蕭容衍聽到，頓時只覺脊背發涼。

白錦稚忙抱著狐裘追上往營房走的白卿言：“今日我同長姐說的那些話，蕭先生都聽到了？”

“在外說話不知顧忌，若這位蕭先生真是大魏探或有意攪南疆戰場，你小命就保不住了。且不說蕭先生能耐如何，蕭先生邊那個護衛……便是一等一的高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出門在外，做事說話都要慎之又慎。”

白錦稚抱了懷里的狐裘，點了點頭，這個在向蕭容衍求救之時，便看出來了。

“小四記住了！”白錦稚認真道。

第八日，大軍達到崇巒嶺，在崇山嶺設營駐扎。

白卿言讓肖若海備了紙錢和一壺酒，告知太子殿下之后，攜白錦稚出了軍營祭奠為白家護送記錄戰事況竹簡而喪生的猛虎營營長方炎。

幽谷深靜，夜黑風高，萬籟俱靜。

一簇極為微小的火苗在谷口平坦之地竄起，映亮了跪于朝南方向的一對姐妹。

白錦稚將手中紙錢開了，一張一張放火堆中，眼眶發紅。

白卿言倒了一杯酒，高舉過頭頂，第一杯……謝方炎將軍為民戰之功。

將酒撒于火堆周圍，酒將燒紙的火舌滅片刻，火舌復又竄起比剛才燃燒的更為熱烈。

第二杯酒，謝方炎將軍為白家舍命之恩。

第三杯酒，敬告方炎將軍劉煥章已死，將軍盡可安息……

皎月從層云中緩緩出，清冷的月落地霜，將這靜謐谷口映亮。

抬頭看向高懸于空中的皎月，頭哽咽難言，眼眶發酸。

撥開云霧……終可見明月。

“長姐，等南疆回來，我們給方炎將軍立一塊碑吧！”白錦稚聲音嘶啞低沉。

“好！”應聲。

姐妹兩人朝著那堆即將燃滅的火堆叩首后，隨肖若海翻上馬，離開谷口回營。

過崇巒嶺后，一路坦途，行軍速度要比之前預計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