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視頻通話

　陸彧趕到酒店時，天剛剛黑，街上已經是華燈初上。

　從靜城到林城，一路舟車勞頓，人儼然已經是疲憊不堪，同行的老師開口吩咐了幾句，直接催促他們早點回去休息。

　數學競賽的地點設在林城本地的一所大學，酒店就定在了學校旁邊，陸彧和同行的男生住一間。

　兩人拎著行李上樓，期間遇上一兩個穿著學校校服的學生，看起來也是明天要參加比賽的。

　進到房間里，燈亮起，兩張單人床映眼簾。

　雖然環境算不上上等，但也還算安靜，同行的男生四打量了一會兒，率先收拾東西進了洗手間。

　陸彧把手里的行李箱擱到床邊，正要俯拿睡，口袋里的手機“嗡嗡嗡”震起來。

　他停下手里的作，從兜里出手機，晃了一眼上頭的備注。

　察覺是姜宴打來的視頻電話，他高挑了下眉，站在原地頓了一瞬，起坐到床邊，瞇眼調了調角度，隨后摁下接聽鍵。

　來電聲戛然而止，他垂眸瞧過去，屏幕上頓時出現一張悉的小臉。

　姜宴發現他接下來，喜上眉梢，連聲了幾句“六哥。”

　“六哥，你到了沒啊？”孩關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陸彧觀察鏡頭里的背景，琢磨著姜宴現在應該正和陸輝吃飯，他斂了斂眉睫，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剛到。”

　姜宴點點頭，很是自然地繼續問道：“吃飯沒啊？”

　“吃了。”

　“林城是不是很冷啊？”

　“還行。”

　聽著對方的噓寒問暖，陸彧無聲地瀲了瀲，著屏幕上喋喋不休的人，心間沒來由地微，像是小貓在撓。

　姜宴每問上一句，就會瞄上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陸輝，男人雖然表面上云淡風輕地吃著飯，但其實一直在豎著耳朵聽著。

　姜宴見狀彎了彎，徑直對著屏幕說道：“六哥，你等一下啊，陸叔也要和你說話。”

　聞言，陸彧微愣了表，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面的屏幕忽然一晃，里頭傳來姜宴帶著幾分狡黠的聲音：“陸叔，你說。”

　不用猜，他就能料到陸輝推拒的表，正抿角時，鏡頭陡然一轉，慢慢落定下來過后，對上飯桌上陸輝驚慌失措的臉龐。

　電話那頭的姜宴仍舊興致沖沖地舉著手機，發現鏡頭懟上自己，一通慌過后，陸輝看著屏幕上的人，臉驟然冷下來。

　著鏡頭里面冷的男人，陸彧明顯也是一僵，驀地對上陸輝的目，心頭滿是異樣。

　毫不夸張的講，這是他和陸輝第一次打視頻電話。

　父子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瞬間說不出的尷尬。

　男人輕咳一聲，看起來渾不自在，輕啟薄道：“到了就好好準備考試。”

　明明是關心的話，聽起來卻十足的嚴肅，像是在發號命令。

　察覺到氣氛的微妙，陸彧移走視線，沉聲應了一聲：“嗯。”

　那頭的人明顯不想繼續聊下去，轉而就說道：“行了，沒什麼事就掛了吧。”

　陸彧淡淡點了點頭，本來想抬手切掉通話，屏幕上影閃過，姜宴又出現在鏡頭里。

　“六哥，考試加油啊。”姜宴激地喊道，說著還做了個握拳的姿勢。

　“你行，你一定行。”

　陸彧盯著屏幕里姜宴加油打氣的小表，眼神深邃而認真，微微揚了揚角。

　巧浴室里的水聲停了，同行的男生剛好走出來，他簡單說了一聲“掛了”，便主切斷了通話。

　他剛才沒帶耳機，雖然掛的及時，但電話里未收的尾音還是被男生聽到了。

　男生還在拿巾著頭發，無意間捕捉到電話里傳出孩的聲線，輕笑著問：“給朋友打電話啊？”

　上次在圖書館的時候，男生就已經誤會了他和姜宴的關系，現在他更懶得解釋了。

　面對著男生的發問，陸彧沒應聲，蹲下子繼續收拾行李。

　一起準備競賽同這麼一段時間，男生知道他一向話，只當他是默認了，踱步至床邊，順手抄起自己的手機，像是不甘示弱一樣，“我也給我朋友打一個。”

　陸彧沒心思去聽小打電話，從箱子里拿了睡便進了浴室。

　打開頭頂的花灑，水滴肆意揮灑下來，像是漫天的雨。

　麥的皮氤氳在裊裊升騰的水汽之下，晶瑩的水珠從頭頂過，從頸間一路蔓延，直至年致的小。

　……

　約莫一刻鐘之后，陸彧換了睡，走出浴室的時候，男生已經結束了通話，正側躺在床上玩手機。

　見他出來了，輕挑起眉眼，視線勾到陸彧臂膀上凸起的，自愧不如地發出贊嘆聲：“你這都是怎麼練得？”

　他之前在學校里就聽說過陸彧，傳聞他是輟學兩年，高一才轉來一中的，明明是在年級里最差的班，半年之后績卻始終名列前茅。

　火箭班的班主任一直想找他協商轉班，結果陸彧一直都沒有同意。

　單從形象上看，陸彧一點也不像個學霸，倒是像那種整天鬧事的學渣，當初他得知陸彧以第一名的績進決賽時，他還稍稍震驚了一下。

　后來和陸彧一起去老教師家里補課，他才發現自己和陸彧的差距。

　能夠參加競賽的人，智商都不會差，他自以為已經算是很聰明了，結果每次解題還是會比陸彧慢半拍。是不是天才他不敢妄論，就憑陸彧的資質，進一流大學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

　陸彧聽著男生的問題，回答地漫不經心：“擼鐵跑步。”

　“要是我有你這麼好的材就好了。”男生訕訕道，還想再說些什麼，“啪嗒”一聲落下，房間陷黑暗。

　“早點休息吧。”陸彧代一句，轉過去上了床。

　明天就要考試，睡個好覺也算是養蓄銳，男生看了看手機上的手機，輕“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后，陸彧平躺在床上，慢慢闔了眼簾。

　安靜半晌，傳來一通翻的聲音，男生問：“哥們，睡了沒？”

　陸彧覺得他有點話多，語氣冷然：“有事？”

　男生輕嘆了一聲，如實說道：“我有點張。”

　畢竟這個競賽和保送名額掛鉤，肩上背負著老師家長的期，擱到誰也難免犯怵。

　陸彧閉著眼睛，沒出聲。

　“我看你一點也不張。”男生又說。

　“沒什麼好張的。”陸彧睜開眼，著天花板，聲線平靜。

　興許是不想再傳播焦慮，男生及時撇開話題，“你以后想考什麼專業啊？”

　話音落下，空氣靜默幾秒，他還以為對方不會回答自己時，一旁的人突然發了聲。

　“金融。”

　黑夜里，年的嗓音磁，聽不出什麼緒。

　男生眼前一亮，“金融啊，我還以為你會學數學呢，我跟你不一樣，我想學法學，我朋友倒是想學經濟。”

　“我們倆約好一起上A大，”男生喃喃自語著，方才的那張消散不，他側過子，好奇地打探道：“你朋友呢？你們怎麼打算的？”

　這一次，陸彧沒再回應，男生投過去視線，發現床上一不的人影，以為陸彧是睡著了，哀嘆了一聲無奈地闔上了眼眸。

　旁的人終于消了音，陸彧緩緩睜開眼簾，濃醇的暗中輕蹙起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