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璃聞言，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見江洲已經走了過來，將自己放在紉機旁的煤油燈給吹滅了。

沒開燈。

怕浪費電，也怕亮著已經睡了的團團圓圓。

因此點的煤油燈。

雖然暗了點，但是能看清，不礙事兒。

江洲忽然將煤油燈一滅，柳夢璃頓時停下了作。

一愣。

黑暗中僵住了子。

“江，江洲？”

嚇了一跳，“你怎麽滅了燈？”

眼睛在一瞬間進黑暗的時候，會有短暫的極暗時刻。

黑暗中，兩人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東西。

江洲隻能夠聽見從邊傳來的淺淺呼吸聲。

略略急促慌張，挾裹著夜，鑽他的耳朵裏。

“你總是不聽話。”

江洲輕聲道。

黑暗中，他歎了口氣，“所以，我覺得做的比說的來得實在。”

柳夢璃：“……”

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反駁。

現在燈也滅了。

總不好再點燃。

自己的子倔，江洲不遑多讓。

抿了抿，略略有些賭氣。

輕輕哼了一聲，柳夢璃道：“那行，我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這會兒眼睛已經逐漸適應黑暗了。

尤其是窗外。

這會兒月亮從烏雲之中探出來，落下瑩瑩輝。

江洲瞧著，心裏頭複雜又無奈。

“明天我就要出門了，怎麽不說點別的？”

江洲無奈道：“早點睡？這樣我哪兒睡得著？”

心裏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想一想，自己吹滅了燈，讓柳夢璃休息。

答應了自己，讓自己也回去睡覺。

這也沒什麽問題。

但是……

他就莫名其妙心裏頭不高興。

明天自己要出門了。

他媳婦兒，讓自己趕睡覺。

江洲略略鬱悶。

柳夢璃將碎布頭借著月收好。

夜的遮掩下，就沒有注意到江洲的不對勁。

隻是收拾完畢，起正準備睡覺，沒想到一抬頭，差點兒撞上了江洲。

嚇了一跳。

整個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江洲？”

柳夢璃音調略略高了些，“你怎麽還沒走？”

江洲：“……”

好家夥。

他更鬱悶了。

“我睡不著。”

江洲再次重複了一遍。

咬字重了一些。

柳夢璃這一次也總算是察覺到了江洲的不對勁。

“睡不著？”

怔了怔，“為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柳夢璃仰頭看他。

江洲：“……”

都說自家媳婦兒是知青，文化知識懂得不。

但是，這商怎麽覺一竅不通呢？

他歎了口氣。

夜裏，漆黑的眸子中跳著兩團滾燙的火焰。

兩人對視了片刻。

江洲到底是歎了口氣。

“沒什麽，你早點睡。”

說著他轉，準備離開。

卻沒想到，剛走出兩步，後的柳夢璃忽然開口喊住了他。

“等等，江洲。”

他停下來，“怎麽了？”

柳夢璃垂在側的拳頭攥，輕聲道：“明天出門，注意安全，小富即安，我對大富大貴沒有奢求，我隻希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

一家人。

這三個字眼忽然就了江洲。

家，這是江洲上輩子做夢都不敢及的字眼。

可如今。

柳夢璃就站在自己的麵前，稱呼自己為“一家人”。

他眼眶滾燙。

鼻子發酸。

心裏一瞬間掀起波瀾，洶湧而劇烈。

沉默片刻。

他忽然快步朝著柳夢璃走了過去，而後，出手，攬住和上停落的月，一並擁了自己的懷裏。

柳夢璃心跳一瞬間劇烈起來。

隻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點點勒。

鼻尖全都是江洲的氣息。

他的結在夜裏飛快的滾了一下。

而後是他下來落在自己發間的吻。

“我好高興。”

江洲一字一句道，語氣微微上揚，像是個吃了糖果的孩子。

“我真的好高興，謝謝你，媳婦兒。”

不知道是不是柳夢璃的錯覺。

似乎，聽見了頭頂上的聲音，約哽咽。

……………………

翌日。

天放明。

江洲早早就起來了。

江明吃了早飯，趕著驢車，準備去收黃鱔。

隨著天氣熱起來，黃鱔越來越不好收。

現在每天送來東西，山裏的野味開始多起來。

江洲帶著江明去秋生那邊走了一圈。

秋生也認了江明的臉。

村子裏收東西的這塊生意，江洲是能夠徹底放手了。

“大哥！帶我也去！”

江洲見江明轉趕著驢車準備出門，他趕抓了一個饅頭，三步並作兩步跳上了驢車。

“你去幹啥？”

江明疑回頭看了一眼江洲問道。

“有事兒！”

江洲咧一笑。

吃著饅頭，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江明知道自己弟弟的子，當下也就沒多問。

趕著驢車離開了家。

驢車趕到了村口大槐樹下。

這會兒不村子裏的婦們都坐著休息。

邊放著竹籃子，裏麵堆滿剛洗好的服，淅淅瀝瀝的水流淌了一地。

都說三個人一臺戲，這村子裏的長舌婦，更不是白的。

今天誰家吃了。

明天誰家開了荒。

甚至於，哪個姑娘談了對象。

都能說上個好幾天。

這會兒看見江洲過來，幾個紮著辮子的婦頓時笑著和江洲打招呼。

“江老三家的小子，這是又出來收黃鱔啦？！可惜了，你們這天天收黃鱔，黃鱔的老子兒子都被你們捉完咯！”

“是啊，我家這存了兩天都沒幾斤重！這錢不好掙了！”

“你腦子活，人也聰明，有沒有啥別的法子掙錢的？一兩分也是好的啊！”

……

幾人邊說邊笑。

原本也隻是隨口一說。

卻沒想到這一次，江洲還真的就從驢車上跳了下來。

“嬸子們，別說我發財不帶你們，我這兒還真的有活兒幹，你們看看？”

江洲朗聲笑道。

這一聲，頓時讓七八個農村婦眼睛一亮。

“啥活？我們能不能做？！”

“就是！說來聽聽！掙一點算一點，總比沒有強呀！”

“江洲，你趕說說，要是有錢，我一定幹！”

……

一大群人，當下齊刷刷朝著江洲湧了過來，將他圍在了中間。

江洲一樂，也不賣關子，直接手從自己上的大口袋裏一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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