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章 生氣
“阿秀說的沒錯,”六姨太打起神,攬住兒的肩頭,“沁兒,你如今懷著孩子,可別太難過了,啊?”
說完,六姨太自己也是紅著眼圈,又是說了句;“那梁建也是,為什麼這樣心狠手辣?傅家的人究竟是怎麼得罪了他?”
六姨太話音剛落,眼淚也是撲簌撲簌的掉了下來,雖不傅鎮濤寵,可也畢竟跟隨他多年,打心眼里,傅鎮濤是的丈夫,也是兒的父親,們母在傅家雖然沒什麼地位,可那畢竟也是家,如今一夜間聽到家破人亡的消息,六姨太心中悲涼,眼淚只掉個不住。
良沁不敢太過哭泣,只怕傷著腹中的孩子,竭力穩住自己的呼吸,為母親將淚水拭去。
主樓。
傅夫人剛聽聞梁建攻破金陵,大屠傅家的消息後,幾乎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是暈了過去。
接連的喪子,喪夫的打擊,只讓傅夫人纏綿病榻,一連幾日都是沒法下床。
傅良瀾在一旁守著,就見母親形容枯槁,臉頰凹陷,再無從前的雍容華貴之態,躺在那里,與尋常老婦已無太多差別。
傅良瀾看在眼里,心里只覺不是滋味,心知母親一生心高氣傲,又一直是父親的正房夫人,如今傅家沒落,傅夫人往後只得在江北跟隨兒,仰仗婿,這樣仰人鼻息的日子,又讓怎生能過得下去。
見傅夫人醒來,傅良瀾收斂了心思,附在母親邊,溫聲道;“母親,您好些了嗎?”
傅夫人看著兒,一句話還沒開口,眼眶就是了,轉過了眼楮,對著傅良瀾道;“良瀾,你父親死了,往後,你再沒娘家可以倚靠,母親……也沒家了。”
“母親,江北就是您的家,您還有兒,還有康兒和平兒,還有子菁,您要保重子。”傅良瀾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這幾日已是背著母親哭了許多次,娘家遭逢大難,父親連全尸也不曾留,就連大哥留下的佷兒也俱是被梁建所殺害,每逢想起,都是讓傅良瀾除了悲痛外,更是滿腔的怒火,想起渝軍,想起梁建,都是恨得咬牙切齒。
“謝司令,什麼時候回來?”傅夫人好容易凝聚了一口氣,與兒開口。
良沁算了算日子,與母親道︰“司令前些天就已經從東北,此時已在路上了,怕是再過兩三日,就能回到北。”
傅夫人微微頷首,“好,好,良瀾,等著謝司令回來,你一定不要忘了,要司令打過江,為你父兄報仇!”
“母親……”傅良瀾眼圈通紅,聲音沙啞,心知東北一仗,與扶桑人作戰,江北軍大大傷了元氣,短時自是要休養生息,無法揮師南下,可此時看著母親近乎魔怔的眼神,傅良瀾自是什麼也不能說,只能輕聲,過了許久,才將傅夫人安住。
離開傅夫人的臥室,傅良瀾一臉疲乏,豈料剛走到會客廳,就見傅子菁守在那里。
“子菁?”看見佷,傅良瀾上前握住了孩子的肩頭,傅子菁今年已是十四歲,長得快跟姑姑一樣高了,看著這個孩子,傅良瀾不由得想起大哥,想起大哥余下的幾個被梁建所殺的佷兒,不免悲從中來,只攬著傅子菁的子,啞聲道;“你怎麼來了?是要進去看?”
傅子菁搖了搖頭,穿著一聲白,兩條長長的辮子上俱是帶著白的絨花,看著姑母的眼楮,輕聲道;“大姑姑,爺爺,爸爸,弟弟,他們都被梁建害死了,是不是?”
傅良瀾眼瞳微,只道;“子菁,這是大人們的事,你不要管。”
傅子菁的眼楮里滿是淚水,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姑母,“小姑姑當初不是嫁給了梁建嗎?不是梁建的姨娘嗎?梁建是傅家的婿,我們不是親戚嗎?他為什麼要殺我爸爸,又為什麼要殺我弟弟?”
傅良瀾的眼淚也是從眼眶里一顆顆的往外滾,摟了傅子菁的子,說不出話來。
“大姑姑,我想媽媽,我想回金陵。”傅子菁環住了姑母的腰,撲在傅良瀾的懷里痛哭出聲。
傅良瀾昂起頭,竭力將眼中的淚意回,著傅子菁的後腦勺,一字字的和佷開口;“子菁,你放心,等你姑丈回來,他會為咱們做主,你姑丈他,絕不會放過梁建!”
專列于黎明時分,緩緩駛進了北站。
謝承東這一夜並未如何歇息,專列快到北時,他去了盥洗室,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抬起頭,就見鏡子里的男人眉如刀裁,著淡淡的疲倦。
他扔下了巾,烏黑的短發往下滴著水珠,他走出了包廂,就見侍從守在走廊上,看見他出來,便是恭聲說了句;“司令,咱們已經到北站了。”
謝承東淡淡頷首,將從侍從手中將軍裝接過,待專列停穩後,領著諸人下車。
過朦朧的蒸汽,就見站臺上立著一個形苗條,容姣好的子,因著周遭的蒸汽,那子宛如薄霧中走出來一般,在這清晨格外人。
謝承東起先並未看清此的容貌,本以為是傅良瀾,待走近了些,才看清此竟是齊自貞。
“司令,您回來了。”齊自貞的語氣難得的溫婉,看著面前的男子,輕聲開口;“太太在邸里照看傅夫人,二夫人懷著孩子,們兩人都沒法前來,所以,只有我來接司令,還請司令不要見怪。”
謝承東見穿著素雅,妝容清淡,整個人如同一枝玉蘭般立在那里,頗有當年的清麗。
他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吐出了幾個字;“走吧,回邸。”說完,便是向著站臺外走去。
齊自貞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一如當年般魁梧拔,而他腳步匆匆,明白他急著想看的是誰,他的背影看在眼里,灼痛了的眼,刺痛了的心。
兩人同坐一輛車,卻是一路無話,齊自貞低垂著眉眼坐在謝承東邊,謝承東看著窗外,直到快回到邸時,男人低沉的嗓音方才響起;“你們母,最近怎麼樣?”
“有勞司令惦記,我和珊兒,都很好。”齊自貞下心中的酸與不甘,聲音中十分平和。
“嗯。”謝承東不再多說,直到汽車開進了邸,到主樓前停下,謝承東下了車,齊自貞卻仍是坐在那里,深吸了口氣,將眸子里的淚意回,方才款款的走出了轎車。
傅良瀾與良沁已是領了僕人,一道在門廊下等候,看見謝承東下車,傅良瀾連忙迎了過去,道;“司令,這些日子母親一直病重,我沒能親自去接您,我……”
“不過是小事,不要。”不等傅良瀾說完,謝承東便是打斷了的話。傅良瀾見他的目落在良沁上,便是知趣了閉上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向著良沁走去。
良沁自東北回來時,孕還不足三個月,小腹是平坦的,可如今已是有五個月的孕,早已顯懷,這幾日因著娘家出了這樣的慘事,的臉並不好看,蒼白中泛著憔悴,站在那里,腰肢卻仍是縴細的,剛看見謝承東回來,眼眶就是了。
謝承東沒有出聲,雖然心知傅良瀾與齊自貞都在自己後,卻仍是控制不住的走到良沁面前,眼見著形縴瘦,臉蒼白的站在那里,他什麼也沒說,只出胳膊,一把將抱在了懷里。
隔了這樣久的日子,又一次到他的懷抱,聞到他上悉的味道,良沁的淚水一顆顆的落了下來,顧不得姐姐,也顧不得齊自貞,甚至顧不得周遭的僕婦侍從,深知自己此時應該推開謝承東,可當抬起胳膊,卻是不由自主的環住了他的腰,將子的埋在他的懷中去。
二樓。
傅夫人由著丫鬟扶著胳膊,立在窗前,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即使隔得這樣遠,傅良瀾面上的落寞之也依然逃不過的眼楮,攥的上的披肩,眸狠狠地落在良沁上,眼見著謝承東擁著,猶如珍寶般的將攬在懷中,更是襯出了傅良瀾的淒楚與孤寂,傅夫人看著,只覺心中幾噴火,不得不讓丫鬟扶著自己,回到沙發上坐下。
“老夫人,您喝口茶。”丫鬟瞧著傅夫人的臉,心里不安,小心翼翼的將一杯茶端在了面前。
傅夫人將茶接過,卻一口也沒喝,想起良沁,傅夫人氣得心口生疼,只將茶碗擲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東院。
良沁的長發松散,一直垂到腰間,溫的如同一匹黑緞,婉乖順的依偎在謝承東的懷里,謝承東一手攬著的肩頭,另一手則是著的小腹,兩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瑞卿,”良沁終是抬起眼楮,向著他看去,“你……還生我氣嗎?”
謝承東明白說的是什麼,他的眼瞳深黑,想起當日竟敢大著膽子了他的槍,自己一個人去見梁建,即使如今想來,都是無盡後怕與心疼,倘若和孩子有一個三長兩短……謝承東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攬了的子,他盯著良沁的面容,淡淡苦笑;“我怎麼能不生氣?我差點被你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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