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國張了張，“媽，我會讓秀麗為這件事兒道歉！”

　但也只是為今天的事兒道歉！

　趙興國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哼，誰稀罕的道歉？有本事就別回來！”陳五月冷哼。

　“吃飯，吃飯！再不吃，這菜都冷了！”趙志遠說了一句，接著又看向趙香云，“香云啊，你明兒去干活兒不？爸給你安排個輕松的活兒？”

　趙香云剛想說不去，可想到自己才和江衛民和好，這要是不去，會不會被認為還在生氣？

　“爸，我去，你給我安排啥活兒？”趙香云問。

　“曬谷場上曬了粒的稻子咋樣？”趙志遠問。

　這活兒，不算累，而且還有休息的時間，趙志遠自認為不錯。

　“我……”趙香云還沒說完，陳五月直接替拒絕。

　“不行，曬谷場多熱，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

　陳五月也就現在不下地了，前幾年趙家還窮的時候，可是啥活兒都做過的。

　豬場的活兒，臟是臟了點，但不用曬太，還沒人監督。

　“那去……割水稻？”趙志遠又問。

　“不行！萬一割著手了咋整？”陳五月又反對。

　“阿月，那你說做啥活兒比較好？”趙志遠問。

　“啥活兒都不做，有些人不就覺得我疼閨沒邊兒嗎？我還就疼到底了！香云，以后家中里里外外的活兒，你都不用干！早上起來，媽給你將水盆端到床邊，媽就伺候你，就把你當寶貝！我看誰還能說個啥！”陳五月怪氣的開口。

　張秀麗和吵架的事兒，了心底的疙瘩，不發泄出來，是不可能舒坦的。

　倒是可憐了趙香云，好不容易將陳五月說服，讓獨立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如今看來，又得巨嬰了！！！

　都怪張秀麗那個奇葩，吃為啥非要吃完？

　吃個一塊兩塊的，難道還有人發現不？

　……

　張秀麗家——幾間破土磚房，四面墻壁上，都是下雨之后，留下來的印記。

　張秀麗家，一直很窮，窮的叮當響那種。

　嫁到趙家之前，莫說糧，就是一頓飽飯，也難。

　陳五月雖然偏趙香云，為人也刻薄，可糧上，沒過張秀麗的，就連自己，從前也是和家里其他人，一起吃糧、瓜菜，細糧那些，也沒吃過。

　換做一般人，或許就滿足了。

　可張秀麗偏偏不。

　每天看著趙香云吃香的，喝辣的，心里早就扭曲了。

　想過好日子，過趙香云過的那種好日子！

　“媽，我到底哪里不如那個死豬了？咋那個老太婆，就是偏心眼兒？咋那個老太婆，就是不對我好？啥好吃的，都藏著掖著，你說那死老太婆，咋還不去死咧！”

　張秀麗一邊哭，一邊罵。

　里的‘老太婆’，‘死老太婆’就是陳五月。

　張秀麗的媽馮大燕聽了這話，也跟著閨唉聲嘆氣的。

　“能咋的，到底也是你婆婆！”馮大燕道。

　“婆婆咋啦？婆婆就能欺負人啦？媽，你是不知道，我吃了一塊豬蹄，那副吃人的樣子，我……我真的要被氣死了！”張秀麗氣的跺了跺腳。

　“當初嫁人的時候，媽也說了，那陳五月小氣！你又不聽，非覺得家是啥大隊長，能有好日子過！

　不要彩禮的，都跟著嫁了過去，現在后悔了吧？”馮大燕道。

　“媽，你現在說這些做啥呢？當初你不也說，嫁到趙家，不用干活兒？你自己也同意了的呀？”張秀麗道。

　馮大燕一噎，這才想起，自己當初好像也說過這話。

　“算了，算了，再不想這些了！你準備咋辦？啥時候回去？”馮大燕問。

　“回去？我干嘛回去？他趙興國不來求我，我是不會回去的！”

　一想到一向聽話的趙興國，竟然都不幫了，張秀麗又一次被氣的要死。

　“不是，你不回去，生產隊的活兒不做了？到時候分糧咋辦？”馮大燕問。

　往常，張秀麗賺的公分，分到的糧食，會拿四分之一出來，送到張家。

　這些糧食，陳五月不知道。

　不過趙志遠是知道的，但他從未說過，所以張秀麗也就一年又一年的堅持下來了。

　“分糧，分糧！您就看到那點糧食了！”張秀麗不滿的嚷嚷。

　“別生氣，別生氣！媽這不是怕便宜那個陳五月嗎？你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糧食，落到口袋里吧？

　你也不想，陳五月一邊罵你，一邊吃著屬于你的糧食不是？”馮大燕一邊勸說著張秀麗，一邊不忘記往火上添把油。

　“這不還沒到分糧的時候嗎？再說了，這公糧都沒了，您著急個啥？我的東西，就算扔了，也不可能給那個老賤人和那個小賤人！”張秀麗恨恨地開口。

　“這就好！媽就說你不是那種不開竅的人！了吧？媽讓你嫂子給你做飯吃去！”馮大燕道。

　張秀麗點頭，“去吧，去吧！方才在趙家，就吃了幾塊豬蹄，連口條都沒有吃上，那老賤人就來了！”

　張秀麗說到豬蹄兒的時候，一旁的馮大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忍不住去想，這趙家的日子，是真不錯，只可惜……

　沒這福氣，整天在家吃糠咽菜的，這日子一天比一天難。

　現在就指著，生產隊分糧了。

　不然還真得跟著去喝西北風了。

　從張秀麗的屋子走出去，馮大燕對著前院一聲大，“王巧，你一天天的拖拖拉拉做啥呢？你小姑子來了，不知道端杯茶水，做個晚飯啥的？”

　王巧是馮大燕的兒媳婦，張家老大的人。

　在張家的地位，十分的低，經常被馮大燕呼來喝去的。

　這邊，馮大燕在喊，張秀麗也跟著嚷嚷，“這大嫂也太不像話了，都幾胎了，還是閨！再這樣，讓我哥休了得了，再娶一個能生兒子的！”

　這事兒，一說出來，就中了馮大燕的心窩子，“說的沒錯！再生不出兒子，趕出去！”

　聞聲過來的王巧，聽到這話，忍不住紅了眼眶……